其餘眾人反應過來,也都迎上去,發現陸濯纓似乎受了很重的傷,而莫予看上去很憔悴卻是完好的。阿七衝上去,看著莫予說不出話,只愣愣道:“公子。”莫予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犯病,於是笑道:“熬過去了,不礙事。”莫家眾人皆鬆了一口氣,轉而去瞧陸濯纓的傷勢,只千葉眼尖,看見莫予不動聲色地偷偷藏了一下袖子。終於等得眾人散開,阿七照顧著又捱過一劫的莫予,陸濯纓叮囑了兩句,便尋了個由頭走到遠離營地之處,走之前像是不經意看了千葉一眼,千葉會意,稍後便跟了過去。這些年撐下來,千葉在眾人面前皆是成熟冷靜的掌權者,在莫予面前是個偶爾知心偶爾嚴厲的大姐姐,只有在陸濯纓和東方恪面前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雖然就存在於世的實際年歲來說,作為鳳凰,她活的時間遠遠超過二人。她看著那有些單調的背影,走過去喚了一聲:“我取哥哥。”陸濯纓沒有回答,良久轉過來,一臉疲色地看著她,千葉看見他這樣頹然的樣子嚇了一跳,又喚了一聲:“我取哥哥?”“千葉,你可知我們是怎樣突破那屏障的?”千葉微微蹙眉,搖了搖頭:“不知。”“我們,用了致之的血。”千葉一驚,方才莫予將手藏起來的畫面一閃而過,她忙道:“我取哥哥你說清楚一點。”陸濯纓有些出神,想起方才水下的情景,莫予的樣子,分明是知曉自己的血特殊,可他又什麼都不解釋。他清醒之後便不顧陸濯纓的勸阻,用氣流割破自己的手腕,笑了一下:“我取,信我。”那笑容不同於平常的傲氣或是狡黠,而是平淡的帶著撫慰意味的,看得陸濯纓心裡一驚。他看見莫予的血一流出身體便全成霧氣,充斥了整個氣泡,視野於是變成了猩紅色。莫予伸手拽住他,看著自己的血驅開濃霧般的黑暗。結界鬆動,他大喝一聲:“走!”陸濯纓此刻站立於此,依然覺得心驚肉跳,彷彿身上沾染了的血霧還未散去,那是莫予的,最真實的味道,除了血的腥鹹之外,帶了苦。千葉伸手碰碰他的肩膀,陸濯纓回頭看見她眼神裡的驚異,接著搖搖頭:“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致之先天擁有不世出的靈骨,靈性本就重,若是血有何奇妙之處,此事雖從未聽聞過,倒也在我接受範圍之內。然而……”千葉等了半天卻未聽到下文,正待開口又聽陸濯纓問:“託你師父查的事可有眉目?”“師父近年來翻閱了不少古籍,可始終未曾找到有用的東西。倒確實是有人出現過靈力全消的情況,但都是有中毒或是受傷之類的外因,並且症狀不會這樣規律。致之的情況,的確比較特殊。”千葉低著眉眼,語氣裡染了幾分擔憂,轉而又搖了搖頭,目光灼灼地望著陸濯纓,“但是師父說了,他會繼續找病因的,他說了會找就一定會找到!”陸濯纓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樣子,突然覺得心裡沒那麼慌張了,他笑了笑,這隻傻鳳凰,還真是相信她師父啊。也許是夜半了,也許是快要天亮了,濃黑即使不會影響獵人的視力,可同樣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言朗悄無聲息進了屋,他慢慢走過來,頹然地背靠著路遠臥室的門,緩緩坐了下來。一夜無眠。第二天路遠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亮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到了床上的。因為許久未住,他的床上本來蓋了白布,他坐起來一看,白布被疊好了正放在床頭,被子應該是剛剛從櫃子裡拿出來的,還帶著木頭的味道,讓他覺得安心。是自己迷糊到記不清困了之後的事,還是某人又把自己當小孩子了?路遠又一頭栽進被窩,磨蹭了一會兒才爬起來,出了房間門一看,桌子上放了包子和豆漿,他走過去發現還有一張便條:“學校臨時安排,我得出差兩天,自己好好吃飯。”路遠將那短短的一句話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確定是言朗的筆跡。怎麼之前都沒聽他提起過呢?路遠撓了撓頭。早上的中藥課言朗果然沒有出現,古希臘文學選讀則是一箇中年女教師代的課,面對底下的竊竊私語,那老師一推眼鏡,言簡意賅道:“言老師有事,今天的課我來上。”徐瑤轉過頭來看路遠,小聲道:“言老師去哪了?”“我不知道。”平淡的口氣。徐瑤有點驚訝:“咦?你怎麼會不知道?”路遠挑了一下眉毛,表示無所謂,儘量用了輕鬆的語氣道:“怎麼?我應該知道嗎?”徐瑤正待回答,講臺上不苟言笑的老師拍拍黑板:“那兩個同學,別講了!”徐瑤吐吐舌頭轉了過去,幾乎是立刻,路遠收到一條訊息:“感覺你倆關係很好哎,常常都在一起,我以為他會告訴你呢。”他憑什麼告訴我?路遠翻了個白眼,正準備回覆,手指卻停在螢幕上不動了。為什麼?這是生氣的感受吧?為什麼自己會生氣呢?就因為言朗去了哪裡不告訴我?可他去哪裡是他的自由,為什麼我就非得知道呢?路遠被自己的疑問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