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己也接受過她們的幫助,或者不如說現在仍舊在被幫助著,所以雖然這次白書一幫助的是別人,花染卻對這樣的溫柔與體貼感同身受。她有滿腔的感動與讚美之詞說不出口,最後只忍不住摸了摸白書一的腦袋。白書一先是不明所以地望著她,然後開始自然地蹭著她的手,嘿嘿傻笑。“染姐姐,我喜歡你摸摸頭。”就算花染什麼也沒說,但摸頭這個行為本身對她來說好像就是一種誇獎。小孩子能為獎勵開心,也會為獎賞努力,然後把這些事變作了習慣。有些人隨著慢慢長大,心境發生變化,看的越多知道的越多,越對以前會為之開心的獎勵不在乎,就越失去了這種熱情。學會冷眼旁觀,學會緊閉心門,也學會計較得失。這或許是成長過程中難以避免且無可厚非的事,可也正體現出了白書一的可貴。如果可以的話,花染希望她能一直不要“長大”。作者有話要說:不要長大可不行。 從h市回t縣需要坐三小時的大巴,花染到了鎮上先去了一趟曾經的高中,沒有太大波折就拿到了畢業證。從鎮裡到村裡又需要二小時的車程,等她回到村裡已經下午五點。她原本想先去拜訪教她刺繡的花婆婆,可因為剛好趕上飯點,最後決定去自己曾經的家看一看。花家村是個百餘戶的小村子,坐落在海拔1000多米高山的山腰上。這裡的人家家戶戶都姓花,花染家曾經是村裡唯一的醫生。由於位置原因,花家村過去十分貧困落後,不過近幾年由於旅遊資源和一些高山蔬菜茶葉專案的開發,村民的生活水平顯著提高了不少。3月的高山上氣溫還相當低,不過花染運氣不錯,最近幾天放晴,因融雪而泥濘的道路因此已經曬乾。比起兩年前,村裡現在的夜晚明亮了很多,花染就著屋子裡漏出的燈光和明亮的月色向著自己曾經的家走去。口中呵出的白霧在月光下顯出迷離的質感,再見過去破舊的房屋所在之處已化作一片平地,她一時有了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原本的舊房子和兩畝地不過抵了四千兩百塊錢,十五萬五千八百塊,她永遠記得自己離開這裡時身上揹負的是多少錢的重量。家家戶戶都差不多是這個時間吃晚餐,所以村道上除了花染空無一人。蟲子在這種季節還不會出來,也聽不見鳥雀的鳴叫,周遭安靜得只有風聲,和風吹過樹葉的簌簌聲響。兩年她一共還了兩萬,而這其中有一半是利息,還清之日彷彿遙遙無期。在他人所謂青春的這個年紀,青春早已離她遠去。花染駐足了一會兒,直到身上確實感覺到了徹骨的冷意後才離開。村長家坐落在離村口不遠的地方,是一棟三層的排屋,算是村子裡難得的好房子。房子前不遠處有個水泥澆築的廣場,是村子裡集會的地方。“村長爺爺,村長爺爺?”院子的門和一樓客廳的門都沒關,花染站在院外叫了幾聲之後才走進去,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頭也迎了出來。“啊?是、是染丫頭回來了嗎?”老人的眼神和耳朵似乎都不太好,不過聲音特別宏亮,說著一口方言。“是我,村長爺爺,我回來了。”“哎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還說天那麼黑,要不要叫你栓子哥去接你呢。”花建國幾步下了臺階,花染趕緊上去扶他。“不用的,我還認路呢。大哥二哥還有小妹和伯伯嬸嬸們還好嗎?您老的身體怎麼樣了?”“都好都好,我身體還好著呢。染丫頭你手怎麼那麼冰啊,快進屋進屋。”花染扶著花建國進門,大家似乎剛吃完飯,幾個男人坐在飯桌旁,一位中年婦女正在收拾桌子。中年男人吧嗒吧嗒抽著菸袋,見花染進來對著她點了點頭。青年男子表情冷漠,彷彿沒看到她一般。倒是年紀稍輕的一位男孩,見到花染進來笑著叫了她一句。“小染,你回來啦。”“大伯,嬸嬸,大哥,二哥。”中年婦女“嗯”了一聲,收拾完桌上的東西轉進了廚房。氣氛一時有些沉悶,花染抿了抿嘴唇也不再開口。花建國卻彷彿什麼都沒感覺到,一邊拉著花染坐下,一邊問道:“染丫頭吃晚飯了沒?我叫你嬸給你下碗麵。”“不用了村長爺爺,我已經吃過了。”花染極力露出笑容,坐下以後就從揹包裡往外拿東西,“對了,我給大家帶了禮物,不知道……”“禮物就算了,花染你什麼時候能把錢還回來?”年紀稍長的青年在幾人當中表現得最冷漠,這時候開口也徹底把氣氛弄僵了。“栓子,你亂說什麼!”花建國大聲斥責孫子,花染已經低下頭去。“我說什麼?我們家借了她最多的錢,可這兩年她還了多少?我娶不上媳婦是因為誰?你病了不肯去醫院又是因為什麼?當初要不是你幫她把其他人的錢還了,她能走出村子?”栓子眼神厭惡地看向花染,“當初不肯嫁人,出去也不知道做什麼勾當,該賺不少錢吧?衣服穿得都是名牌了,卻沒錢還我們嗎?”“住嘴!”花建國氣得手抖,隨手抓起身邊的菸灰缸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