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自家老婆的心都摸不透的男人,總以為聰明的自己能摸透懂統治者的心。澡堂裡得到的訊息十條裡有九條是胡編亂造的,雖不足為據,卻也是瞭解民心、民意的好辦法。“那就是派公主和親,施展美人計!”我尷尬地摸了摸雙下巴,“那個胖公主……美人計?”“喂,胖子,這裡最沒權利這麼說的就是你了!”“太后當年可是一介平民,能嫁給霍布斯三世依仗的就是名動天下的美貌!她的小孫女,縱然胖了點,也應該繼承了風韻美!”剛剛說過公主暴虐的人又開始臆想公主的美貌。當年胖公主在鬥獸場中的醜惡嘴臉我至今記憶猶新,即便她有美神般的樣貌,在我心中她又怎麼可能與“美”字沾邊?“說不定,魔王娶公主只是一個謠傳,他索要公主,有別的理由。” 我輕描淡寫,“說不定,魔王只是想當著世人的面羞辱公主,然後殺掉呢。” 眾人:“……”今天的浴場話題大多圍繞著魔王娶公主這個偽命題,我聽著索然無味,便早早離開了。走到浴場門前,我又見到了伊麗絲。自那日荒原天降黑雨,已過去了兩年,地獄般的兩年。伊麗絲是在一年前找到我的,在這一年間,是她為我創造了許多身份,使得我能在大陸上不以魔王的身份而通行無阻。她固執地想要幫我,甚至陪伴我。我一度懷疑,就像我附身在一把劍身上那樣,她的身體裡早就換了另一個靈魂。可是,無論我怎樣測試,都無法檢測到惡靈奪舍的情況,而且她也一直咬定自己就是伊麗絲·瓊。伊麗絲的性格變了許多,但不變的是,她對自己的慾望毫不掩飾。看得出她不在乎道德、渴望權力,只要魔王能給她帶來好處,她便可以為魔王效命。她時間久了,我也就不再執著於探尋她到底是誰,極有可能是我想多了,畢竟這個年紀的少女本來變化就很大,之前並不瞭解她的我很容易會將這種變化當做異常。她如今也在霍布斯學院修行,經過一年的通識課程,今年以優異的成績進入了製藥學院。她翩然走來,說:“爻,終於在這裡等到你了。”“這都能認出來。”“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能認出你來。”我剛想問她為什麼,就見她莞爾一笑,“其實是你自己懶得設計衣服,無論變成誰,衣服翻來覆去那幾套,記熟了就很好認的。爻本身高大英俊,卻熱衷於變化成普通的樣子呢。”“皮相而已,早不在乎了。”“你現在到底還在乎什麼?”伊麗絲突然問。本來,我在乎生命之樹,在乎重返煢孑,在乎拯救我的故友。然而自從火龍與冰龍背叛我後,我的記憶漸漸恢復了它去除美化後原本的樣子。我的神父與神母並非如我想象中那般愛我,對他們來說,我更重要的使命是作為延續種子的容器在一百年後再度犧牲。為了贏得勝利,在不同的歷史階段,我的同盟曾一次又一次傷害我,這不禁讓我開始模糊同盟和敵人的界線。我到底還在乎什麼?好像每一天,我只是活下去、無論誰想殺死我我都要活下去、順便也讓我集結的荒山大國的部落子民活得好一些罷了。“阿曇……最近怎麼樣?”“她自然是越來越好。她聰明、出眾、又有個頂配的直系導師,除了一如既往得孤僻……哎,或許不能用‘孤僻’這個詞,她自己很享受安靜的生活。”伊麗絲說道,“看來,你最在乎的還是她。”是的,我在乎她,可我是她的“厄運”,不,我是全天下的“厄運”。那一天我生出了黑色的羽翼,天降黑水,從此以後,各地起義頻發,大陸紛亂不斷。我說:“沒有,只是隨便問問。”伊麗絲苦惱地抓了抓頭髮,“拜託,你連她學的課業都背得滾瓜爛熟了吧?”我:“我也不是刻意記住,只是過目不忘。”“好吧。其實我今天特意來找你,就是為了說一件事。”她微微停頓,“今天是阿曇二十歲的生日——”她說完這句話,彷彿用盡了她積攢了許久的力氣,突然轉身,就這樣走開了。阿曇已經是二十歲的大女孩了。我立刻決定今晚去霍布斯學院看她,並送上我的賀禮。我向來是個行動派,這個念頭一出現在腦海中,我等不及到夜晚,下午的時候就早早趕去了霍布斯學院。學院中高手雲集,不能再使用障眼法,我便在用隱身術潛入結界後,隱去羽翼、改變瞳色,以原本的樣貌在校園中行走。在世人眼裡,魔王是個外表和心靈一樣醜陋的傢伙。真正見過我的樣貌的人,在這個學院中,應該不會超過一掌五指的數量。可現實的戲劇性再次出乎我的意料:還沒等我走進學院中心,我就被一群年輕人團團圍住了。我儘量拉低斗篷,但圍觀者不減反增。我在手中暗暗匯聚了光箭,心想,一旦他們見了鬼發現我的真實身份,我就只好用光箭拖延時間,然後迅速逃離。這裡的孩子雖為帝國子民,但本身並沒有罪,決不能在這裡傷害無辜。漸漸地,我放棄了手中的魔法,原因是,我發現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