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個‘伊麗絲’不簡單。”阿曇的話佐證了我的一個驚人的猜想。阿曇頓了頓,“爻君,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你是誰。不只是我,許多人從一開始就知道。”知曉我身份的人一直存在,這並非什麼秘密。從我重生在地下之城的那一刻起,我就處在他們編織的蛛網之中。“萬神使徒……”阿曇嘆了一口氣,“在斯摩奇上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聽到厄瞳在與一個黑衣人談話。他們說,我在巴力會上收穫那把劍、遇到了你,都在他們的計劃之內。而我,大概只是計劃中的一個炮灰。”我忍不住反駁:“別聽他們的。你不是炮灰,你是我的女主角。”一直以來我都在整合線索推測這個計劃究竟是什麼,只可惜到目前為止它依舊處於層層迷霧中,唯獨可以肯定,這個計劃一定導致了我的重生,甚至會和一百年前神樹的消亡有著密切的關係。“我當然不會僅聽別人的一面之詞!”阿曇的手放到了衣釦上,“但我又不得不相信他們說的話——爻君,閉上眼睛。”“為什麼?”“我要脫衣服,你不許偷看!”“哈?”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看到阿曇褪下了衣服,背對著我。在她雪白的後背上駭然有著一朵漆黑的花。這朵花詭譎極了,就好像真的生長在她的身體裡。我的舌頭不聽話地打起了結:“這、這是什麼!?”“這是一朵曇花,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出現了,被西亞的神使預言為‘厄運之花’,一旦這朵花的花瓣全部變黑,厄運就會降臨。傳說,上一次這朵花出現時,大陸上莫名發了大洪水,毀去了東方千萬人的家園。”我將她的衣服合攏,輕輕抱著她。“小時候,父母痛恨這朵曇花,就用刀子將我後背的皮挖掉。我那時不知什麼是‘厄運’,只知道他們都待我不好,於是在很小的時候,我就一個人離開了家鄉,四處流浪。到了王都,我遇到了此生的貴人,也就是我們國家的小公主,瓊。那時的她沒有經歷過一分醜惡的東西,心靈如琉璃般剔透。是她讓我成為了她的丫鬟,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阿曇話鋒一轉,“可是,厄運就是厄運,人力無法扭轉。等我後背的皮長好後,那朵花又詭異地出現了。”她的表情像是在極力剋制內心的恐懼,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面對我。“那時候,花瓣變黑的速度非常慢,大約三四年才會增長一瓣,我漸漸放鬆了警惕,以為在我的有生之年內,這朵花不會盛開,而厄運也不會降臨。直到我遇見了你——從我拿到那把劍的那一天開始,那花瓣就瘋了似地旺盛生長。從密林裡出來的時候,我竟然看到那朵花只剩下五瓣未變黑的花瓣。”“難道是我?”“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阿曇,你一個人揹負這些,一定很煎熬。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因為我知道這不是爻君的錯!我瞭解那種因為揹負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被人誤解的痛苦,所以,我曾經不想告訴你。”前後聯絡起來,我想她當初狠心拒絕我大抵就是因為這所謂厄運。“這就是你離開我的原因?”阿曇點了點頭。“我以為……還有一種可能,厄運不只在於你,而在於你我相遇這件事上。為了證明這個猜測,我只能離開你。”事實證明,她離開我並不能改變什麼。她背上的曇花已然完全盛開。難道我就是會給她、甚至給大陸帶來不幸的人?可我本身,已經足夠不幸了。我怒道:“什麼厄運,都是狗屁!”阿曇驚訝地看著我。我召喚出掌心的帕拉米寶石,“這就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命運寶石,它,能夠預言未來,也可以改變命運。”“原來……那時候真的是你拿走了帕拉米寶石。”“是,利維坦守護了這枚寶石百年,人們為了它,不惜發動戰爭。但是,阿曇,你知道嗎,它根本不是權威!命運就像一根絕對平衡的主軸,從生到死,萬事萬物,無一例外。可是從一個端點走向另一個端點的線路可以無限拓展,也隨時都會改變。之前我已經證明了寶石所預言的未來可能因為人的一念而轉變,也就是說,它預言的並非未來,而僅僅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性。”“你不信嗎?那我問你,假如你看到了未來,你面前的一個小孩是日後的魔王,你是否應該為了“未來”多數人的利益而將現在這個沒有罪的小孩殺死?”阿曇想了想,卻無法給出答案。“我想,大多數人會選擇除惡,也就是,殺死那個小孩。但這種看似正義的舉動真的有道理嗎?為了一件未發生的事,迫害一個還沒有做出那件事的人,既不公平也不道德,甚至還不理智——因為沒有人能確定會不會有另一個人在未來做出同樣的事。同理,阿曇,雖然你現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你真實的選擇已經告訴了我,你的答案與我一致。你明知我的存在可能會在未來引發什麼厄運,但你依舊沒有殺我。”原本炎熱的陽光便忽然地弱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沙漠罕有的微微涼意。我們對視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