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眸驟然發光,彷彿照進了亙古的星空,無數護陣的託隆亡靈自她的體內穿過,卻無法阻攔她,她在那有著令人驚悚的數量的亡靈之中如王者駕臨,掃清眼前一切障礙。聚魂陣被闖入者撼動了!法陣正上方,一個巨大的結界膨脹著,在熠熠閃光,竟將這片百年廢墟都給照亮了,光明與黑暗,潔淨與塵土,生命與死亡,靜止與時間,在這一刻共存,蔚為壯觀。盧爾聲嘶力竭的吼叫聲越來越輕,等到光亮完全籠罩住我的視線後,外面無數託隆亡魂的嘶鳴就全聽不到了,好像我也成了光的一部分。空中彷彿出現了一個斷層,一座懸崖,異樣的光輝變成了流動的水,順著看不見的峭壁湧向我所站立的低谷,像瀑布懸掛在空中。我透過“瀑布”,隱約還能看到外面的世界的輪廓。“阿曇!你沒事吧?”只能怪我目前還太弱小,沒有辦法好好保護她。每一次被附身,都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一定的傷害,短時間內她先後被兩個比她自身更強大的靈魂,戰鬼和我附身,在進入這法陣之前便已是強弩之末。“爻……”她一個沒忍住,“瀑”地噴出一大口鮮血,她用手去兜住這一口,然後扯下銅鎖項鍊放在手中,讓血融入銅鎖。這又是什麼操作?“沒事的,我這是在廢物迴圈利用。”阿曇說。可我從來沒有見過管自己的血自嘲為“廢物”的人。很快,我就知道為什麼說是“迴圈利用”了。阿曇向空中擲出銅鎖。銅鎖吸收了血之後,只聽“咔嚓”一聲,竟然開啟了!剎那間,那透過光幕可看到的外面的隱約的輪廓也不見了,四周徹底變成了連綿不絕的白色的海洋。我驚訝道:“這枚銅鎖裡竟然還封存著光明系魔法的秘術‘光之湮滅’!”阿曇把劍立在了地上,說道:“我不懂什麼光明系魔法。不過,這是銅鎖的父親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銅鎖從小就戴著它。銅鎖說,這枚鎖會在危急時刻保護主人。”至此,我不得不承認,之前還是我小瞧了地界之人。不入流騎士阿曇是罕有的御靈體質者;看似普通的木系魔法師盧爾實則醞釀著一場向神復仇的好戲;就連那個我以為只是路人甲的奴隸小子,也有個了不得的爹。“光之湮滅”是在《卡巴拉聖典》中被評為稀有度四星的光明系王牌魔法。一切由光幕籠罩的土地皆脫離了人世的時空,一切傷勢痊癒,一切生命平等,一切存在無處遁形。所以……“你是不是能看到我了?”“阿曇?”阿曇的雙眸緊閉,冷不丁倒了下去。我急忙讓她倒在我的臂彎中,將她的靠在我的肩膀上。拍拍她的臉頰,她絲毫沒有反應,再試探她的鼻息,竟然連一絲氣息都沒有!不是說“光之湮滅”所佈下的光幕之中,一切傷勢都會痊癒嗎!?我之前看的總不會是假的《卡巴拉聖典》吧?“阿曇!!”我抱著她來回踱步,一聲聲叫她的名字。忽然阿曇又醒來了。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幽幽說道:“煩死了!”籲……這一刻,我顧不得在阿曇面前的第一印象,用手捧著她的臉,笑得毫無矜持。“哈哈……阿曇,原來你沒事啊。”“放開,高傲自大的蛾子!又摟又抱又摸臉的,幾百年來還沒誰敢性騷擾我!”我的笑容凍結在臉上。“蛾子”這個稱呼,似乎也只有某條成天被我嘲諷為“肥龍”或是“大海參”的某龍神敢叫——分明是在嫉妒我有一對潔白的天神之翼。“利維坦!?”真·活見鬼了。“萬神使徒,瓦西里奧斯(vasilios)!?”“你怎麼還活著/你怎麼附到阿曇身上了?”利維坦與我同時問。“明明是你們召喚我歸來/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利維坦與我又同時回答。“利維坦,你先說吧。”利維坦毫不客氣地繞著我走了一圈,發出靈魂一問:“你的翅膀呢?”翅膀象徵著天神一族的神格,我死前犯了重罪,降了神格,連帶翅膀也被剪了。現在我一想起受刑時那個痛,還是忍不住冒冷汗,但在百年之後重逢老友,還是不提這茬比較好。男神嘛,總是要點面子。我輕鬆道:“哦……翅膀啊,那東西揹著怪重的,沒有就沒有了吧。以後可別叫我‘蛾子’了。”利維坦仰頭看著我,眸中晦澀。那啥,我說錯了,我是沒有“以後”的。我衷心感謝阿曇和銅鎖,是這個魔法讓我能在最後再見到利維坦。我笑著說:“利維坦,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萬神使徒’了,我只是一隻寄居在那把殺死我的劍裡的劍靈,我有個新名字,叫做‘爻’。”我用手指在空中寫下了西亞遠東部族語言中的“爻”。利維坦唸了出來:“叉叉?xx?”這時無邊的白色世界的邊緣多了一層黑邊——光幕在一點點消失。這個時空維持不了多久,等到光幕徹底消失,如果再沒有靈魂獻祭,託隆人花了百年時間重聚的利維坦的龍魂就會頃刻消散!“利維坦,雖然我墮了神格,但是我的靈魂還是比凡人的靈魂要好使很多,一會兒我獻魂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