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爾一時沒想到——不,他或許永遠都不會想到,不需要獻祭生靈、重聚龍魂、再將其毀滅那麼麻煩,“惡龍”已經自行選擇了寂滅。幽綠密林解除了時間閉環,一百年來,第一次迎來了陽光。盧爾的幻境就像一個摔碎在地上的高腳杯,很快就變得支離破碎,周遭環境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推進著一百年來的變化,同時,託隆人的亡靈沐浴著陽光,迎來了遲到的解脫。從仇恨的亡靈中誕生的人形攝魂獸盧爾,在這一刻,完成了他存在的意義。他吶喊、長嘯,展開雙臂擁抱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的陽光。出乎意料的是,盧爾並沒有和那千百亡靈一樣解脫,反而變回了原來蒼白的人類法師的樣子。我有些驚訝,當然,盧爾比我更驚訝。唯一可以解釋這種本該死去的亡靈法師依舊活著的理由就是,這是龍神最後的祝福。我面向陽光,眼睛裡仍舊拋不開那股乾澀、痠疼,就好像本來屬於眼淚的位置,變成了針氈。或許利維坦在佈下詛咒的那一刻,就預想到了現在——作者有話要說:利維坦要和大家說再見了,不知道泥萌喜歡這隻肥龍嗎?推薦看《利維坦》這本書!!☆、心跳加速或許利維坦在佈下詛咒的那一刻,就預想到了現在——永別了,利維坦。此地長眠著一位吟遊詩人,他把名字寫在水上 [1]。總有一滴水會匯入北海,替他再看一眼綴滿繁星的夜空和變幻無窮的極光。在神也未可知的廣袤世界的盡頭,唯有思想能夠達到。“爻君?你在哭嗎?”我現在仰面揉眼睛的動作看起來像在哭,不過眼淚是不可能有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沒有。”“爻君接下來是不是要說‘只是眼睛裡進沙子了’?”可惜這種既倔強又令人心疼,隱隱中透露些許裝逼氣質的話,我沒機會說,光是進沙子怎麼能形容我快要裂開來的眼睛?更準確的形容是——“我的眼睛裡進砂紙了。”阿曇嘴角一抽:“”等等,阿曇好像看得到我?這說明,我終於實體化了。“阿曇,你感覺怎麼樣?”阿曇揚起頭,目光在我的臉上停留了許久,良久才說:“感覺挺滿意的。真的很好看呢。”“……你的身體現在感覺怎麼樣?”阿曇盯著我小聲說:“心跳加速。”心跳加速說明她的身體一切如常,估計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至此我也安心了,於是將目光轉向一邊,發現參賽者們漸漸甦醒。已甦醒的人也看到我,竟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喊出“天神”。我向阿曇抱怨:“沒想到地界的人眼光這麼毒辣。這可怎麼辦?”想我都沒翅膀了,怎麼還能被一眼看出是天神一族? 阿曇說:“什麼怎麼辦?你又不是天神。他們這麼說只不過是對你的長相的誇張表述罷了。”可是我如假包換就是天神啊。以我現在這種境地,在提升實力之前,最好還是不要曝光身份。這時,盧爾走了過來,問道:“你是誰?”我回答:“我是劍靈。”“剛才就是你消滅了龍魂吧,多謝。”盧爾擅自做出這個猜測。“我亡靈之子盧爾,許諾為你完成三件事。託隆人從不欠人情,這是命運之神的教誨。”“好。”我沒辦法跟他解釋剛才發生的事,就算解釋了無憑無據他也不會相信,索性就按照他的思維這樣下去。“現在就有兩件事需要你為我做。”“以命運之名起誓。”盧爾頷首。“一百年前的龍焚之宴另有隱情,並非全是利維坦的過錯。時間閉環已解除,託隆人的靈魂也已前往冥域,我要你永遠放下對利維坦的仇恨。”盧爾的眼中充滿了疑惑,或許是不解我為何說那另有隱情,或許是奇怪我為何會提出這樣一個“沒用”的要求,又或許是生於仇恨的他其實不懂仇恨是什麼。片刻後,盧爾點了點頭。我提出了第二件事:“盧爾,我要你用幻術迷惑所有人,讓他們以為剛才看到的我只是一個假象。”盧爾答應後,便用法杖營造出幻境。“第三件事?”“目前還想不到,再說吧。”說完這句話,我就回到了劍中空間。在久違的陽光下,錯綜複雜的密林消失了。阿曇攙扶著驚魂未定的伊麗絲,跟在盧爾身後,走出了這裡。她用神識問我:爻君,密林和幻境是怎麼回事?剛才又是誰附了我的身?糟糕,這些事情,解釋起來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起碼得從我是誰說起。我心虛道:你別……阿曇似是皺了皺眉:你別管?又來了,這是你的口癖?熟悉的拌嘴莫名令我感到安定,這一次,我沒有衝回去,而是笑道:不,我想說的是,你別擔心,我們來日方長。阿曇聽完後,不知為何臉頰上浮起一抹紅霞,拉著伊麗絲快步向前走。她不會是怪我賣關子,把臉都氣紅了吧?哼,要論賣關子,利維坦才是箇中翹楚。----------------------------------------------------------密林賽段的終點,設在了一片向日葵田上。花田的出現一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