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鶴和男人差不多。亓素默然地掀起眼簾,盯著男人的後腦勺。冥冥之中有種怪異的感覺,似乎和男人的相遇並不是真的巧合,而是有什麼力量在牽引著。就彷彿是,即便那天不在醫院相見,他們也必定會在其他地方見到。亓素自然不會以為這種感覺是他喜歡上了黃權,他向來看得清楚,來這些世界只是完成固定任務的,他和這些原住民們不同。積分賺取夠了,他就會離開。而事實是,他這人這麼多年以來,還從來沒為誰動過心。他亦不認為會有那麼一個存在,感情是最脆弱的東西,他雖偶爾會覺得孤獨,可同時,他是絕對享受這種孤獨的。曾經到不是沒有人想打破他的孤獨,最後自然是以他毫無留戀地離開那個世界為結局。炮灰劇本偶爾會因為一些世界本身的原因,而出現錯誤,所以之前的一直任務失敗,在亓素看來,並不代表著什麼。他完全不會忘劇本是否拿錯的方向想,他心中抱有的依舊是努力完成炮灰任務。乘坐電梯上五樓,穿過一道長廊,亓素和黃權來到一扇房門外。黃權沒有敲門,抓著門把,往裡一推。撲面而來一股陳舊腐朽的死亡氣息,亓素猛地擰緊眉,隨黃權走進房間,眼睛往屋裡病床上一掃,為看到的一幕,心跳漏了半拍。只見靠著窗戶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老人滿頭銀絲,臉上肌肉坍塌,瘦得脫了形,就剩一張麵皮包裹著頭顱。亓素前行的步伐隨之頓了一頓。黃權幾步走到病床邊,彎下腰,拿起拉起老人的手往自己臉上放,老人渾濁無光的眼珠子往右邊轉動,似乎是想看什麼,然而目光沒有焦距,落在虛空裡。老人雙目失明,眼睛無法視物,他鷹爪般瘦枯的手指緩慢地描摹著黃權臉部的輪廓,慢慢的抿緊的唇忽然動了一動。他大概是想笑,亓素覺得老人應該是想笑,只是面部肌肉已經不受控制,於是那個笑就難以順利做出來。啊啊啊,老人張開嘴,發出幾個破碎的音節。亓素是沒聽明白對方想說什麼,前面黃權卻是像聽懂了,他拉下老人的手,緊緊握在掌心。剛毅冷硬的面容浮現出隱約悲傷的神色,黃權嘶啞著音,對老人道:“閆叔,小隨回來了,我找到他了。”老人張開的嘴裡再次冒出一些聲音,本來躺著的身體忽的激動起來,黃權不敢過於用力,只能再次出聲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