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楚原你在哪裡。楚原回他在南城。楚宥又問,為什麼到南城不和他說一聲。楚原看了旁邊的夏辛兩眼,隨後道,我昨天才到的,今天和朋友在外面吃飯。本來想和你聯絡,只是手機暫時出了故障,裡面所有號碼都丟了。那你工作找的怎麼樣?已經找好了,在德勝上班,做網路安全員。楚宥手裡攥著電話,覺得這一切太可笑了,他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惹得過路的人都頻頻向他投以怪異的視線,他笑得彎下了腰,他笑得直接跌坐在地,他兩手捂著眼,淚水從指間溢位來。周圍的聲音漸漸消散,溫度似乎變得微涼,風也停止了吹動,楚宥隱約聞到了鮮血的腥味。他放下手,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忽然來到了一個慘烈的車禍現場,三輛車相撞在一起,各自車身都有嚴重破損,周遭急救聲和警笛聲都叫地刺耳。人們圍在不遠處,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可就是這麼多嘈雜的聲音,楚宥卻還是清晰的聽到了從中間那裡傳來的聲音。徐凌臉上淌著鮮血,他妹妹徐悠然躺在他的膝蓋上。他流著淚,讓徐悠然不要閉上眼睛,說救護車已經來了。哥哥,我錯了,對不起,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惜我現在才明白過來,哥哥,我要死了吧,這次是真的要死了。你別哭,別哭啊,哥哥最好看了,你答應我,要好好活下去,別報仇了,我沒怪任何人,是我自己不好,非要去喜歡不會喜歡自己的人。我有你就夠了,哥哥,我有點冷,你抱緊一點。徐悠然抬起手去勾徐凌脖子,在快要觸碰到對方時,她手臂啪地砸回地上。徐凌瞳孔陡然擴大,發出了一道尖銳淒厲的哀嚎。楚宥大駭,驚得連連往身後退步,他後面湧上來很多人,有穿白大褂的,有穿警服的。可是楚宥卻穿過了他們的身體,直接跌坐在地上。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雙手,有無數殷紅的鮮血正從掌心裡泉湧般地冒出來。他呆呆地盯著,霎時,周圍所有一切開始急速倒退,整個世界都彷彿離他遠去,景物,人,聲音,溫度,空氣,還有吹拂的風,轉瞬消失不見。在灰白世界即將如坍塌的大廈傾軋過來時,周遭景物卻又是陡然一轉。楚宥發現自己來到了一間手術室,他看著四五個白大褂的醫生圍在一個手術檯邊上,那裡躺著一個人,肚子中間被切開了一個大口,有一雙帶著白色膠手套的手,正往血淋淋的大口裡面伸,隨後,那雙手上取出來一個血團,像嬰兒一樣的血淋淋的肉團。無形中有股力量在拉扯著他,楚宥朝著手術檯走去,他並沒有馬上去看躺上面的人是誰,他聽到旁邊儀器傳出滴滴滴急促的聲音,他抬眼看過去。看到儀器上的螢幕裡有條波浪線在跳動,數值一點點降低,從80,到62,到43……到15……數值最後在10左右上下跳動,有時候跳到零,有時候跳到20。楚宥身邊有人撞過來,他看到醫生們都神色焦急,在給病人做著心臟復甦。他忽然很多東西想不起來了,當他望向手術室大門時,心裡咯噔跳了一下,明明這裡的人都看不見他,也摸不著他,他身體是虛幻的,為什麼還會有心跳,他到底忘記了什麼?楚宥想要去知道。滴……一聲長的提示音過後,有的醫生停下了搶救的動作,還有兩個醫生鍥而不捨的做著最後努力,楚宥慢慢走過去,跟著他看清了手術檯上那人的樣子。和他長得很像,幾乎一模一樣,他伸手去碰那人青白的臉,一股大力從對方身體裡冒出,將他拽了進去。一陣天旋地轉,楚宥墜進了無邊黑暗。孩子屬於早產兒,一出生身體各項指標都不達標,也因此在仔細給孩子做了全身清理後,醫生們就將它放進了高階無菌室裡。殷羽鐸站在無菌室裡面,他身上穿著醫院特別提供的無菌服,從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濃烈的悲慟,讓這個房間溫度似乎都低了許多度。面前的嬰兒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渾身面板紫紅,從頭到腳都插著數根針管,幾乎看不到他胸口的起伏,讓殷羽鐸產生出一種錯覺,孩子他……“雖然孩子早產,但幸好各器官這些都完整,就是太虛弱了些,在這裡養一兩個月,應該就能好,羽鐸你放寬心。”程黯手掌貼在殷羽鐸肩膀上,說道。殷羽鐸搖了搖頭,笑容苦澀。車禍時,他其實也受傷了,前方碎裂的玻璃有一塊插、進了他後背,他一路卻是沒感覺到任何痛,全幅心思都在楚宥身上。等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他才覺得那裡的痛,猶如散開的蛛網,朝著他身體每個部位侵襲,他痛得幾乎呼吸困頓。“孩子和楚宥就麻煩你多照看了。”殷羽鐸抽身離開無菌室,他下樓,出了醫院,肖辰始終伴他身側,在殷羽鐸說了句去公司後,肖辰沉默地開著車,很快就駛到a門口。這個時間點是中午,很多員工午間休息,都在公司食堂吃飯,殷羽鐸坐的員工電梯,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也可以看到裡面。發生車禍的事,已經被炒得沸沸揚揚,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