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凌安臉色早已沒了尹澄初始見到那一分平靜淡漠了,他比尹澄想的更快,在對方說在宗尚書家看到驍柏時,腦海裡就已經浮出了這中間的種種關聯。自古皇子為奪得那個位置,結黨營私,是很常見的事,徐凌安到不是為這個驚訝,而是另外一個。三皇子楚鳳楦竟是在這之前,把驍柏送給了宗尚書。宗尚書會忽然對二皇子發難,自然肯定不是將人給的宗尚書的兒子,而是給了他本人,所以宗尚書才那麼明顯地站出來。若按照他平日裡的作風,是決計不會那麼直接在朝堂上揭二皇子的短。“好了,尹澄,這事就到這裡為止,不要再談了。”事情到現在已經成了定局,說再多都無濟於事,他這侯府有其他人的耳目,具體是誰他還沒有查探清楚,但對方已經露了點馬腳,他晚點再揪出來。尹澄被徐凌安揮手止住聲,嘴巴張了張,看少年同徐凌安間的相處模式,對方怕是來侯府有一些時候了。的確,說再多都改變不了這點。有一點,尹澄忽然想到,不清楚徐凌安是否心中有意識,那就是三皇子把人送來,那麼未來某天,也會把人給接回去。“凌安,扶月是三皇子的人,在你這裡,也只是暫住,這個你明白嗎?”尹澄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徐凌安眼眸忽然震了一瞬,他似是才反應過來。隨即想起,之前同三皇子的談話。“……既然你喜歡他,那麼過些時候我著人送你府上住幾日。”這是楚鳳楦說的。住幾日,幾日。徐凌安很難想象,那麼一個美好柔弱的人,怎麼會有人捨得將他當成物品,不斷送給別人肆意褻玩。這一番談話後,不說徐凌安,就是尹澄也沒了出城縱馬遊玩的心情,在書房又待了一會,便提出告辭,離開了侯府。騎在馬背上,尹澄在思考他父親那裡,他姑姑當下是貴妃,但膝下只有兩位公主,沒有王子,在過些時日,若陛下病情嚴重下去,怕是要不得不站隊了。三皇子心思這般深沉,單單用一個美人計,就將當場的一名尚書和一個侯爺給拉到了自己的陣營,二皇子手裡有兵部、禮部還有戶部三個部門,禮部當下已經有動搖的跡象了,另外的刑部宗尚書,算是歸附三皇子,工部和吏部也在三皇子手裡,看起來不能與二皇子抗衡,但朝堂之事,瞬息萬變。尹澄一路憂心忡忡,不知道該不該提醒父親一句,但他從來不插手這些事,父親想必比他看得清楚。尹澄不免又想到在侯府那裡見到的少年,那副容貌確實蠱惑人,世間難出一二。尹澄走後,徐凌安就一直待在書房,到天色暗沉下來,他才出去,回寢屋那邊。還沒有進到屋裡,遠遠的就看到房門前站著一個人。那人一身紫色衣衫,夜間涼風,吹拂起他的衣袍,少年正翹首往路的盡頭眺望,看到徐凌安出現,臉上立馬有了笑意,奔下臺階,向他跑來,卻是在跑了幾步後,許是注意到徐凌安面上的神色於往日有異,頓時停下腳,揚起的唇角一點點落下,面有不安地注視著漸漸靠近的徐凌安。“……侯爺。”褚紅衣袍的男人看向他的眸色凌冽得讓驍柏心臟猛顫,他無從得知之前發生過什麼,但瞧徐凌安面目裡的冷肅,他下意識有一些懼意。“扶月。”徐凌安在驍柏面前站定,高大的身軀,將少年瘦削的身體給籠罩在暗色的陰影裡。“你……”徐凌安有許多的問題想問驍柏,另一方面,又覺得那些事對於驍柏而言肯定是他不願意談及的,他雖然對他有隱瞞,可不會是刻意為之,這麼一個曾經光風霽月的人,現在淪落成了被人玩於鼓掌裡的人,少年眸子又始終那麼清澈,大概是已經認命了,所以不再反抗。“侯爺。”驍柏往後退了兩步,退出徐凌安的身影包圍中,他揚起臉,向這幾日來對他呵護備至的男人露出感謝的笑。笑容從揚起的唇角,一路蔓延到彎起的眉眼,然而也是同一時刻,徐凌安在他眼睛裡看到了慢慢浮出的水光。他表面在笑,心中在流淚。“也許一開始就該和侯爺說,不過又怕侯爺你知道後,會直接推開我。”“侯爺這些天裡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讓我總是會產生錯覺,好像這樣幸福美好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可我清楚啊,比誰都清楚,不會,永遠都不會。”“我之前去過很多人那裡,具體都有誰,我已經記不大清了,每次回去,都會讓自己將那些人還有那些事給忘記。”從別人那裡聽說,和從驍柏這裡親耳聽到,給徐凌安的震驚是不同的。他伸手,想去拉驍柏,被驍柏一手掙脫開。驍柏又退了兩步,笑容有著說不出的悲慼,他讓自己遠離徐凌安。“剛剛來書房的那人,我有點印象,不之前在某個人府上見過他,那人長子成親,我聽到熱鬧的聲音到視窗去,恰好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看他的神色,想必也認出我來了。”“侯爺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我這樣的人,不值得。”驍柏聲音漸漸有了哽咽,自己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面給剖開,那種刀割般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