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把它送到了之前咱們經過的林子裡,我想在那兒應該比在城市裡安全多啦。”海拉說著,這才把目光從野草的枝葉上徹底收回,側頭看向史蒂夫,“你休息夠了?”“我們晚上離開這裡。”“這是什麼?”海拉完全不在意什麼時候離開,史蒂夫口中的“離開”不過是從這個戰場轉移到下個戰場,她更在意的是青年隨手放在身邊本子和筆。察覺到海拉的目光,史蒂夫不自在的將本子往後放了放:“呃,隨手畫的東西而已。”“我能看看嗎?”聽到史蒂夫的話,女神眼前一亮。她知道史蒂夫在成為美國隊長之前是個藝術家,但她幾乎沒見過史蒂夫動筆。在復仇者大廈裡他總是忙著和敵人對抗,要麼就是開會或者處理煩雜的事務,等到內戰開始時他更不可能有時間去畫畫。只有那麼一兩次,在他房間的桌子上,海拉瞥見過速寫本的影子。在和平的未來他沒有時間去畫,但在這炮火紛飛的過去,他卻能在任務與任務的空隙之間找到再一次觸控畫筆的機會。沒想到海拉的要求讓青年的面龐渡上一層幾不可見的紅色,他撓了撓鼻尖,支支吾吾地開口:“呃,那個,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你不要生氣也不準笑。”他連本子都不好意思遞過來,海拉困惑地眨了眨眼,他還畫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海拉將身體探過去,整個人趴在史蒂夫的腿上,越過他摸到了本子的邊緣,這麼做時她還抬頭看了看男人的反應,確定他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後,才將本子拿到手中。那是個普普通通速寫本,海拉將它拿在手心裡,心情很是激動。她翻開畫本,這大概是史蒂夫從過去的紐約帶到戰場上來的,上面還有那個年代的街頭景色的速寫。然後海拉翻到下一頁,一個捲髮披到身後、苗條挺拔的身姿躍到眼前。史蒂夫的畫工非常紮實,所以海拉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佩吉·卡特。“不要生氣,哈?”海拉故意斜睨史蒂夫一眼,尾音一揚,不知道是在嫉妒還是在嘲笑史蒂夫。“……”史蒂夫看起來很想辯解,但又不知道說什麼,他整張臉都漲紅了,可儘管如此青年也只是用手再次撓了撓鼻子。海拉看到他窘迫又焦急的表情,噗嗤笑出聲,將男人蹂躪自己鼻尖的手拽下來:“本來就夠髒啦,別再往臉上抹灰。”這就是沒生氣的意思了。聽到戀人的語氣依舊輕鬆,史蒂夫原本因為她看到速寫而緊繃起來的身體也慢慢變得放鬆:“你不吃醋?”“我為什麼要吃醋,當時你又沒想起我來。”海拉挺直腰板,竭力擺出高傲的神情,似乎想做出“我可是個國王怎麼能與凡人相提並論”的樣子,但她眼角里含著的笑意出賣了她。“那我是不是該謝謝您的寬宏大量,我的女王?”史蒂夫也揚起笑容,湊到海拉麵前,伸出溫熱的拇指蹭蹭她的臉蛋。“那是必然——都說了你的手很髒別碰我的臉!”說著海拉拍開史蒂夫的手,繼續翻閱手中的畫冊。那張佩吉·卡特的速寫之後幾頁,是一個穿著類似於美國隊長服侍的猴子,似乎正在馬戲團表演。海拉一下子就想到了史蒂夫在營救巴基之前的“任務”,挑了挑眉,史蒂夫不是那種喜歡錶演的人,他更不會覺得一次又一次的“毆打希特勒”能發揮自己最大的作用——哪怕他真的為國家拉了不少債券。這一頁之後,史蒂夫就走向了戰場,並且恢復了記憶。他的畫風有了些許的變化,或許是因為經歷了未來,或許只是因為目睹過這每天的戰火。他的筆不再那麼直白的表現自己的情緒,那份熾熱的心也沉澱凝練下來。之後他又畫了很多很多速寫,有他的戰友,有從城市陣地救下來的老人和孩子,也有在昏暗灰色的天空之下搖曳的花朵。海拉將本子翻到最後一頁,然後她呼吸一窒,抬起頭來對上那有些羞澀的清亮的雙眼:“……你什麼時候畫的?”“昨晚。”“可是我並沒有看見你昨晚動筆。”“在你休息之後……我總不能當著你的面動筆畫你吧。”史蒂夫的耳根都要紅透了,他不自在地避開海拉毫不掩飾的驚訝和欣喜開口回答。紙上畫著的是海拉。因為條件有限,速寫本中只有一種顏色。畫中的天空是灰色的,廢墟也是灰色的,在那殘破的房屋角落還有炮火造成的坑洞和漆黑的痕跡。女神穿著她在戰鬥用的法袍,黑色的披風捲著她直達腰際的黑髮隨著風飄蕩在廢墟之上,海拉法袍上象徵著死亡的顏色和圖騰並沒有讓絕望的氣氛改變多少,然而她的笑容卻點亮了整個畫中世界。海拉輕輕地抱著從廢墟之中救下的貓,那隻小貓受到了驚嚇,再加上她身上終年不會散去的死亡的氣息,它一開始在女神的懷裡掙扎個不停。然而當海拉將自己的額頭抵在那恐懼的小傢伙的腦袋上時,似乎是感應到海拉並無惡意的小貓,逐漸地安寧下來。這個時候,死亡女神的雙眼中迸射出了奪目的光亮,她勾起嘴角。那是一個史蒂夫從來沒見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