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如今的史蒂夫·羅傑斯已經成為了政府的囚犯。他被特殊關押了十三天,期間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他在鐵欄杆裡靜坐了十三天,海拉在外陪了他十三天,今天是他開庭受審的日子。押送他上囚車的是個看起來剛到二十歲的小夥子,在他將手銬銬在史蒂夫的雙手上時,海拉看到那個特警的手都在抖。她跟在隊伍最後,史蒂夫上了囚車,海拉也拎起長裙。“小姐,你不能——”“——讓她上去吧,如果她想劫走囚犯,一百萬個你也擋不住。”託尼·斯塔克隔著面甲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海拉回過頭。那個男人沒有掀開自己的面甲。當著敵人的面,他當然不能掀開自己的面甲。“我很榮幸。”海拉並沒有拿出法杖,她只是對著託尼輕輕點了點頭,隨即上了車,“沒有在冥界見到你。”此時此刻的海拉眼中沒有了昔日裡的天真和直率,她那雙碧綠色的眼睛裡盡是虛無,周身散發著一種令人膽顫的氣場。她不再以“朋友”的身份對待託尼,而是以死亡女神的身份對待他。“……這也是我的榮幸。”託尼又何嘗不明白這一點?他艱澀地吐出這句話後,也登上了車,回過頭對警員開口,“我能和他單獨談談嗎,小夥子?”“好的,那這位小——”“——她可以留在這。”因為她身為一個旁觀者,比託尼·斯塔克或者史蒂夫·羅傑斯更清楚這場戰爭。託尼不想避開海拉,況且他知道她也不會走。是的,海拉不會走。但她也不想聽史蒂夫與託尼的對話。海拉一向擅長於放空自己,如果她不想聽人說話,她從來不會允許別人的半分詞句湧進自己的耳朵。她想起了在仙宮的日子,開始記事時海拉還沒有托爾的一隻腿粗。她最愛的就是躺在雷神的披風裡聽他將冒險的故事,然後直到睡著,爸爸把她抱起來,可海拉仍舊緊緊握著那紅色的披風不放手,托爾只得將披風接下來,連同披風一起把她送回床上。等到托爾第二次從地球歸來,海拉親眼目睹奧丁把爸爸關入深淵之中的牢獄,那個晚上她坐在雷神的對面,托爾的披風散在長椅上,她盯著披風的一角,聽他講自己在中庭的故事。那個時候,她的身邊沒有了父親,她再也不能躺在托爾的披風中肆無忌憚的歡笑。但海拉得知了史蒂夫·羅傑斯這個人。一個英雄,一個連神也讚歎有加的戰士,一個高尚且無私的正義者。“——告訴我,‘斯塔克指揮官大人’,這值得麼?!”“——這值得麼?!告訴我啊!”史蒂夫隔著鐵欄的吼聲將海拉從回憶中驚醒,她抬起頭,看向怒吼的青年。穿著鎧甲的託尼不自覺地退後兩步,竟然擺出了戒備的姿態,好像下一秒就要發動全部的武器。然而他終究沒那麼做。託尼·斯塔克只是重新放鬆下來,轉身離開。“……史蒂夫?”海拉小心翼翼地走向前,看向鐵欄之後的史蒂夫。青年只是搖了搖頭:“沒事。”他的聲音因為剛才的嘶吼還有點沙啞,但那雙眼睛中已然恢復了平靜,就像是暴風過後的海洋,再也沒有了聲息。海拉伸出手,神色複雜地輕輕碰了碰男人的臉:“謝謝你讓我陪著你。”聽到她的話,明明身陷囹圄,可史蒂夫依舊笑起來。他的笑容還是那麼幹淨,好像戰敗與人命都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青年將海拉的手輕有力地拽到自己的胸口上:“你總是以這樣卑微的姿態面對我。”“我讓你困擾了?”海拉一歪頭,有些迷茫地開口。“是有點。”史蒂夫笑著點點頭,“我認為戀人之間應該是平等的。”戀人。聽到這個詞後,海拉臉上的笑容不僅沖淡了整個氛圍內的壓抑與沉重,她的喜悅簡直要溢位來了。她踮起腳尖,拉近自己與史蒂夫的距離,隔著鐵欄在男人的面頰落下一吻。“這句話我愛聽。”堂堂女神就像是個孩子一樣,滿臉俏皮的神色,開口說道。“那這是給我的——”“——可以開車了,我們的時間不夠——”突兀的女聲傳來,海拉回過頭,莎倫·卡特站在車門前面色尷尬地看著貼得十分近的兩個人,真不知道該進來還是出去:“呃,打擾你們了?”“……”海拉撩著頭髮主動與史蒂夫拉開距離,搖了搖頭,“請不要因我而耽誤你們的事。”卡特特工的表情變得非常複雜,這是她自海拉成年以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見她。卡特特工迅速打量了一番海拉,隨即收回目光:“開車。”自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史蒂夫一眼。一路上海拉都沒再與史蒂夫說話,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坐在牢籠之內的男人,盡職盡責地扮演好自己這個旁觀者的角色。這是她的男人,她的英雄,她的史蒂夫。縱然身為階下囚,他的英姿也沒有動搖半分。法庭之外站滿了人,有人舉著反對他的牌子,有人高呼他是無罪的。但他沒有抬起眼看任何人。海拉走在史蒂夫的身側。她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復仇者,或者說美國隊長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媒體眼裡。人們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