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得到答案後,所有的困惑和煎熬都得到了平息。只要努力地不去想於連的血肉是什麼味道,不去想她的同學們是什麼味道,日子就可以捱下去,她就可以適應這一切,就能夠變回一個正常人。直到盧卡斯的一通電話打了過來。電話響起的時候,她正在餐廳同於連吃飯。艱難地吞嚥著素面和沙拉,還要時不時應付於連關於她“總是胃口不好”的勸誡。手機鈴聲及時地解救了她,然而當看清盧卡斯的名字時,朱斯蒂娜受驚般把通訊工具丟了出去。於連嚇了一跳,連忙詢問她情況,朱斯蒂娜搖了搖頭,她結束通話電話,沒有回答。那天晚上朱斯蒂娜一宿沒闔眼。為什麼要打電話?為什麼還要再聯絡她?特別是在他說出那種話後——是他先否認她的感情的,自以為是地擺出語重心長的姿態,可目光中的動搖與躲閃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像個懦夫。想到那日盧卡斯關於父親的話語,朱斯蒂娜依然感到憤怒。深埋於心底的記憶浮上心頭,讓朱斯蒂娜難堪又難過。這些日子裡,她一直在用盡全身力氣剋制住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惦記著這個人,就當他根本沒存在過。可當他的名字出現在來電螢幕中,朱斯蒂娜才明白她的抵抗是多麼的脆弱徒勞。盧卡斯的手掌,盧卡斯的肌膚,還有他沉穩的心跳和吹拂在臉側的呼吸。他們的吻緊繃又危險,伴隨著血的味道,時至今日,朱斯蒂娜舔舔嘴唇,還能品嚐到記憶中殘留的美味。她仍然想吃掉他,物理意義上,比喻意義上。朱斯蒂娜在被單之下蜷縮成一團,她捂住胃部,試圖忽略叫囂著的慾望,意識到自己是那麼的天真。刻意疏遠忽略,是因為朱斯蒂娜覺得,時間會沖淡一切,會使得她忘記那些情感。她並沒有想到它們並沒有消失,反而隨著時間發酵轉變,在她的靈魂深處醞釀積壓,盧卡斯的一通電話,有如點燃火線的訊號,使得它們徹底爆發。不行,不行,不行!厚重的被單裹住朱斯蒂娜的面龐,她咬緊牙關,拼進全力,按下了想要見他的想法。朱斯蒂娜不想傷害任何人,特別是盧卡斯,她不能見到他。23於是朱斯蒂娜真的狠下了心。接下來的幾天,盧卡斯一直在嘗試著聯絡她。電話、短訊,以及郵件。他的話語還是那麼溫柔,在經歷了那些事後,發來的郵件仍然使用著敬語。朱斯蒂娜幾乎能想象的到他坐在電腦前的模樣:格子襯衫、赭色外套,鼻樑上架著金屬鏡框,深刻的面容中浮現出擔憂的色彩。光是想到他的臉,朱斯蒂娜就想吃東西。瘋狂的慾念更是叫她堅定信念:她不能見到他,朱斯蒂娜根本不敢想象在看到盧卡斯後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她拒接了他的所有電話,短訊和郵件也是匆匆看一眼就刪掉,裝作什麼都沒發生,裝作日子還是那麼平常。然後盧卡斯竟然直接找到學校裡來。溫柔的盧卡斯,謙和的盧卡斯,從來沒有強迫過她、總是無限度讓步的盧卡斯,並沒有接受朱斯蒂娜的拒絕。在一個放學後的下午,朱斯蒂娜抱著書本,準備前往圖書館的路上,盧卡斯出現在了空無一人道路間,攔住了她的去路。呼吸急促、頭髮散亂,彷彿一路跑來。他鏡片之後的眼睛在觸及到朱斯蒂娜的身影時,流露出難以自持的悲傷和痛楚。“朱斯蒂娜。”他用他低沉卻溫柔的聲線開口。“原諒我,但我覺得我需要與你談談。”24她想到了逃跑。這個念頭在朱斯蒂娜的腦海中轉了個圈,她就行動了起來。抱著書的朱斯蒂娜在盧卡斯說完第一句話後,二話不說就轉過身,試圖朝著相反方向邁開步子。但盧卡斯沒有給她機會,他大步向前,一把握住朱斯蒂娜的手臂。朱斯蒂娜就像是觸電般跳了起來:“你放開我!”“朱斯蒂娜!”他嚴厲起來的聲音叫朱斯蒂娜一怔,盧卡斯從來沒用這種口氣和她說過話。“我有話要對你說。”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但是在看到朱斯蒂娜驚嚇般的表情時,語氣又本能地緩和下來,“倫敦時那些話……是我錯了,那是個非常惡劣的錯誤。我不該如此看待你,你一直是個思路清楚又堅定的姑娘。對不起,給我個機會,咱們重新談談,好嗎?”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就算他明白過來,明白她的心意,明白她的想法,又還有什麼意義呢。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朱斯蒂娜不想傷害他。“放我走,盧卡斯。”她艱難地說道,“求你了,為了你,也為了我。”看到他的臉,看到他關懷又焦急的神情,朱斯蒂娜的心臟便止不住地加快,她能聽得到心跳在自己的鼓膜處咚咚作響。他的悲傷讓她難以呼吸,可更難過的是逐漸淹沒朱斯蒂娜的慾望,攀附在心口的沙蟲正在撕扯著她的心,朱斯蒂娜好痛,痛得心口不停地抽搐 。他甚至還繼續走近了兩步,熟悉地氣味旋即籠罩了她。皂粉的味道,汗水的味道,還有屬於盧卡斯的,男人的氣息。昔日的朱斯蒂娜為此食慾大開,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