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安琪將其中一個盤子推到多拉海德面前,殷切地看著他。簡單的三明治一切兩半,一半在他的面前,另一半在安琪的手邊。多拉海德拿起屬於自己的那部分,咬了一口,發現除了三明治必有的東西外,她還塗上了厚厚的一層果醬。“漢尼拔很少允許我踏進廚房,”安琪抱怨道,可是她臉上卻盪漾著幸福的笑意,“因為我總是會偷吃糖粉和果醬。好在你的廚房對我沒有禁令。”“但你沒偷吃果醬。”“哦,你知道的。”安琪託著腮,惡劣地笑道:“有些事,就是因為被禁止,幹起來才有意思呀。”多拉海德往嘴裡送三明治的手一頓。她很幸福,是個被裝在蜜罐子養大的姑娘。短暫的瘋狂過後,弗朗西斯·多拉海德不會忘記自己是冒著被追捕的風險,將她從家裡帶出來的。安琪·萊克特有個高雅敏銳的養父,還有個……逢場作戲的男友。“你接下來,要怎麼辦?”多拉海德試探性的開口。“回去吧。”果然是這樣。“趁著fbi還沒找上來,否則為了我暴露了你,”安琪平靜地開口,“豈不是得不償失?”她得回到現實去,回到她的“父親”營造出的牢籠之中。那個嘶啞的聲音說的沒錯,她的確不屬於自己。多拉海德闔了闔眼,而後猛然站了起來——他的手肘蹭過裝三明治的盤子,瓷器應聲落地,摔了個粉碎。安琪·萊克特詫異地抬起眼。在她做出反應之前,多拉海德從書桌抽屜中拿出了一副手銬,一頭銬在她的手腕上,另一頭死死鎖在桌角。“先、先生……?”“我不能讓你走,安琪。”多拉海德匆忙地在安琪的額頭落下一吻,而後意識到,這是他 糖果歸你19漢尼拔·萊克特在準備拿出第二套餐具的時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十年以來的習慣,已然刻進了比皮肉骨血還要深邃的位置之中。連敏銳聰穎的萊克特醫生也免不了犯下這種錯誤:待到他的手指碰到餐盤的邊沿時,大腦遲遲地轉動起來,告訴他今日不必為安琪準備晚餐。偌大的宅邸內只有他一人。她從不會在外過夜。縱然漢尼拔深知當今的年輕人瘋起來總是那麼令人驚訝,但安琪向來懂事,她很少參與同學之間的通宵派對,為數不多的幾名男友也相當得體有禮——包括目前那位名義上的愛人。所以當發現安琪自臥房消失時,就算能夠推測出她的打算,漢尼拔·萊克特也意外地發現他有些不太適應。這叫他開始反思,究竟是何時,安琪·萊克特徹底的融入了他的生活之中?最開始時漢尼拔並不打算長久地撫養她。可他最終還是親眼看著安琪,從那名警惕機靈的孩童出落成楚楚動人的女性。哪裡……不對。不是邏輯上,不是認知上,但漢尼拔·萊克特的直覺告知他如今的生活情況,如今的生活關係,在某些地方不應該是現在這幅模樣。漢尼拔合上碗櫃,“吱呀”一聲聲響宛若來自於記憶宮殿中敞開的大門。他準備好晚餐,耐心擺盤,然後呈上桌。再拿出酒杯,取出開瓶器,深紅液體緩緩流淌進透明的器皿中,漢尼拔頭也不抬,沉聲打破了沉默:“如果有下次,我希望你可以敲響大門,哪怕在這之前你曾為我女兒的客人也是一樣。”說著漢尼拔·萊克特放下酒杯,抬起頭。“牙仙”——媒體賦予的綽號著實淺薄又無禮,對於一名手藝精湛的獵手來說這無非是莫大的侮辱。因而漢尼拔不得不承認,安琪那一口一個“紅龍先生”,伎倆如此簡單,卻相當有效。紅龍就站在餐桌的另外一頭。身材高大、體格健碩,一張英俊的面龐沾滿了鮮血。他的軀幹上也是,淋漓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厚實的地板上,與此同時,漢尼拔也沒錯過他左手上的匕首。“容我提醒,”漢尼拔開口,“在殺死公寓附近的探員時,你最好沒有觸動警報,否則fbi會很快趕來。”他靜靜地看著漢尼拔,良久之後,才張了張嘴。嘴唇右側醜陋的豁口顯然來自於軟顎手術,紅龍的聲音很慢,力圖將每個字都說得格外清晰。“你並不意外我的到來。”身體的缺陷,兒時的欺凌,於漢尼拔·萊克特來說,紅龍渾身上下寫滿了他的犯案動機,怪不得他的安琪行事時那麼大膽篤定。如她所說,的確是個害羞的大男孩兒。“那麼,”漢尼拔問道,“你為何而來,紅龍?”野獸握緊了匕首。“我為天使而來。”他說。傑克·克勞福德從漢尼拔的餐廳走到他的面前。向來衣冠楚楚的萊克特醫生,罕見地流露出狼狽之色。他總是規整的暗金色頭髮凌亂地散在額前,因凝固的血痂粘在面板上。乾淨的毛巾能擦去傷口滲出的鮮血,卻擦不掉臉上的淤痕。“救護車在路途中。”傑克說道。漢尼拔搖了搖頭,他往餐廳方向看了一眼,吐出了fbi趕來後的第一句話:“安琪。”很難想象在到來之前的爭鬥是何等場面,傑克從未料到自己也會看到漢尼拔傷痕累累、面露難色的時候。身為養父的心理醫生,深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