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記得他了,”安琪低聲說道,“不記得他的面貌,不記得他的身份,甚至不記得他為我做過什麼。這讓我懷疑他是否真的存在,是我的臆想也說不定。”安琪的噩夢裡從來沒有他。她的名單上也不曾出現過任何關於“恩人”的痕跡。這段模糊的記憶,和她的噩夢,是安琪在一個又一個世界之間唯一能帶來也唯一能帶走的東西。他們之間肯定有所關聯,因而教授說的沒錯,這麼無盡的輪迴下去,她或許能結束自己的噩夢,或許能找回她的記憶。教授默然。很久之後他才開口:“可能你的恩人,居住在倫敦也說不定。”安琪無所謂地笑了笑,並沒把這話放在心上:“我也希望如此,那——”——突然一陣猛烈沉重的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安琪一驚,蒼白的臉上閃過詫異的神采。莫里亞蒂看向她,還沒開口,後者就搖了搖頭,壓低聲音:“我沒有約任何人,除非……”她沒說完,因為門外響起了安琪與教授都非常熟悉的聲音。“安琪?是我,開門。”堂堂波西米亞王國的王儲,那日與安琪在劇院偷情的威廉姆斯王子。這下,安琪的表情可不止是詫異那麼簡單了。她如同彈簧般從沙發邊沿站起來,瞧了瞧房門,又瞧了瞧端坐在對面的莫里亞蒂教授。現在她可是王子的秘密情人,這深更半夜的,叫他發現她正與一名陌生的男性共處一室,那還得了?“威廉?”心中驚疑,但安琪並未表現出來。她走到門邊柔聲開口:“這麼晚,出什麼事了嗎?你等一下,我穿好衣服。”門外的王子低笑出聲:“既然是我,還穿什麼衣服?”他喝醉了。安琪聽得到他語氣中微醺的意味,而且波西米亞的王子為人紳士,即使是私下裡也是極其尊重安琪的意願,他從來沒說出過這樣的話。安琪沒理他,而是轉頭望向莫里亞蒂。直到此時,詹姆斯·莫里亞蒂教授才不急不緩地站了起來,他剋制的面容上帶著饒有興致的好奇,似乎很期待安琪要如何處理接下來的場面。“請你到書房去。”她跑到教授面前,拆開了高高盤起的紅髮。豔麗的髮絲瀑布般墜落於肩頭,安琪還刻意揉了揉,做出了已然休息的模樣。教授低頭:“他喝醉了,不代表失去了意識。”安琪:“我知道,所以我得提前實行我的計劃,請你到書房去,教授。”見他不動,安琪不得不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語。“我有辦法對付他。”幸而教授僅僅是坐在了沙發上,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在目送他步入書房、關上房門後,安琪快速地掃視了一遍客廳,確認沒有其他男性的痕跡後,開啟了房門。一襲酒氣撲面而來。安琪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扯入了一個寬闊有力的胸膛。濃郁的酒精氣息在頃刻間塞滿了安琪的肺部,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只得徒勞地掙扎一番,最終由威廉姆斯王子主動拉開了些許距離。“威廉,怎麼了?”她伸手捧起王子的臉頰,他的確喝了不少酒,但神智還在。男人的臉上除了微醺的意味,還帶著淡淡的憂愁和痛苦。王子撫上了安琪的手掌。他闔上眼睛,很久之後才開口:“我要訂婚了,安琪。” 糖果歸你59威廉王子的話音落地,他就像是要逃避現實般,捧起安琪的臉頰,深深地吻了上去。或許他以為安琪會推開他,問個清楚的。但是安琪沒有,紅髮的天使只是發出了類似於受傷的低低悲鳴,便抬起頭,近乎本能地,接納了男人的深吻。他們糾纏著、推搡著,一個吻接著另外一個吻,跌跌撞撞地經過客廳,步入安琪的臥房,然後波西米亞的王子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安琪,轉身闔上了房門。安琪的表情出乎意料地平靜。她站在王子的面前,微微垂著眼,好像剛剛情人告訴她的不過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全然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係似的。“安琪。”即便帶著醉意,王子也察覺出了安琪的異樣。“你不打算說些什麼嗎?”安琪輕輕笑了起來。年輕的姑娘捧著心口,體態脆弱且溫柔,她抬起眼,綠眸之中盡是瞭然與平靜:“您希望我說什麼呢,王子殿下?”那一句敬稱戳痛了波西米亞王子的心。“我知道你很難過,安琪,”他走向前,托起安琪的手肘,“但這是現實。”“是的,”安琪點了點頭,“您總要結婚的,威廉,波西米亞王國需要一位繼承人,身為王子,您得結婚,得有一個配得上您的妻子,這是在我認識您時就擺在面前的現實。”王子蹙眉,片刻之後,他就明白了一切。安琪從來不是個強人所難的姑娘。波西米亞的王子愛上她,正是因為她溫柔、聰慧且善解人意,很多時候必須他多說什麼,僅僅一個眼神,聰明的女孩兒就能知會一切。她識大體,或許有些過了頭了,以至於他將結婚的訊息擺在面前時,她都是那麼平靜的地步。然而在這平靜之後呢。“安琪……”王子搖了搖頭,他把安琪拉進懷裡。“我知道你很難過。”“我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