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相信威爾,連他的朋友都不信。一個端莊禮貌,高雅大方的男人怎麼能和魔鬼聯絡在一起呢,威爾說她的漢尼拔有一張漂亮的人皮,是的,這張人皮完美的甚至能騙過上帝。她放在男人胸口的手指慢慢地順著衣物之下肌肉的痕跡上爬,蹭過他的鎖骨,最終停留在那線條優雅的下巴處。嘉莉用近乎耳語的分貝,悄聲開口:“漂亮的兇手踏著黑暗出門,用他鋒利的刀刃收割無辜者的性命,書上總是這麼寫的。”“你是怎麼推測出我外出是去殺人,而不是去做別的壞事了呢,嘉莉?”——因為威爾說你是將一切罪過栽贓於他的兇手。但是這話嘉莉不能說出口,她應該“不認識”威爾才對。所以她只是垂下眼:“你問過我殺死德斯賈爾丁女士時有什麼感受……現在輪到我了。”“你會放過掌握上帝權力的機會嗎,”說著嘉莉歪了歪頭,勾起了嘴角問道,“你會放過感受永恆的機會嗎?”然後嘉莉聽到了來自惡魔的笑聲。她重新看向男人的面龐,嘉莉在他的臉上尋覓到了與自己同樣的笑容。她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嘉莉收起了笑容:“我……很難過,漢尼拔。”怎樣的罪過她不能見,怎樣的罪過她無法接受?這讓嘉莉有點沮喪,甚至是不甘——想到這兒嘉莉深深地吸了口氣,剛才還緊繃的語氣像是碰觸到棉花一樣軟了下來:“我不會阻攔你,也不會妨礙你,更不可能把你的所作所為公諸於眾,為什麼要瞞著我?”“我感覺到了不信任。”最終嘉莉還是坦率地道出了自己沮喪的緣由,“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換回全部的你。”回應嘉莉的是漢尼拔宛若嘆息一般的呼吸聲。“全部的我。”男人重複道,“依然像你曾經對我訴說那樣。”她想要他的全部,從認清自己的欲|望開始就是。得到了雨水也依然不會滿足,還有他的靈魂,他的性命,他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縱然高燒之後嘉莉已經能控制住這種想法,可這不代表著它們消失了。她依然很想。他醉人的聲線傳入嘉莉的耳膜,她的指尖依然停留在他的喉嚨處。只要動動魔法,她就能折斷男人的脖頸,就像是殺死德斯賈爾丁女士一樣。然後自己就能完成一直以來唸想的願望,割下他的頭顱,高舉於眉,虔誠地親吻他的嘴唇。這很容易,嘉莉突然很困惑,她好像從來沒有過真正動手的念頭。漢尼拔也是凡身,自己清楚的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自己敵不過他。“是因為我想殺了你,而讓你不信任我嗎?”嘉莉思索片刻之後,試探性地問道,“但你知道我不會真的動手,已經有祭品為你而死了,我從來不浪費。”“前天白天你去了哪兒,嘉莉?”漢尼拔毫無徵兆地轉移了話題。嘉莉停留在男人肌膚的手驀然一僵。她感覺到他埋進自己髮間的手下滑至了自己的腰側,漢尼拔寬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腰,他的力道並不重,可嘉莉卻覺得自己像是被男人鎖在了原地。漢尼拔的眼睛裡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那裡面也只有自己的影子。在她道出這句話時連僅剩的平靜與冷漠都不見了,恍然間嘉莉覺得自己要被那雙眼睛吸進惡魔的另外一個世界之中。彷彿連血液都因他的目光而倒流回了心臟,嘉莉覺得自己的指尖的溫度在慢慢褪去。前天白天她在巴爾的摩的犯罪精神病院,那個時候坐在自己對面的是威爾·格雷厄姆。“我……”她無動於衷地開口回答,“我去了弗萊迪·朗茲那裡。”男人並沒有立刻接話,臥室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這樣的沉默告訴嘉莉,他察覺到了自己在說謊。但還沒有察覺到她在尋回自己的記憶——不然的話他可不會再用這種故弄玄虛的架勢逼迫自己。可是這也足夠讓嘉莉意外的了,漢尼拔是怎麼知道她在說謊的?嘉莉等待了一會,見漢尼拔依然沒有開口的跡象,便收回了停留在他喉嚨前的手指:“昨天晚上是丹尼爾·布倫喊醒了我。”自己的確敵不過他。將話題引到最開始,回答了她一開始咄咄逼人不肯回答的問題,嘉莉知道這樣的姿態就等於在跪地求饒。漢尼拔也知道。“他找上了門來?”他看起來有點詫異地問道,彷彿嘉莉的話真的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但她清楚這只是漢尼拔放過了自己而已。或許他覺得這還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吧。嘉莉小心翼翼地拽緊了漢尼拔的衣角,順著他的問題說了下去:“他是來道歉的,為高中的事情。”男人點了點頭:“他在歌劇廳見過你。現實與想象的差距往往會讓人將過往與當下比較,或許是因為你的狀態與他料想的完全不同,讓他反省了過去。”的確是這樣……也不僅僅於此。但是嘉莉覺得除此之外的糟心事沒必要再對漢尼拔說了,她也不願意強忍著噁心再把昨晚的事情全部倒出來。“他擾亂了你的計劃,你不生氣嗎?”嘉莉的關注點當然不在丹尼爾·布倫身上,她端詳著漢尼拔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