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盈地腳步聲在房門被推開之後響起,想象出來的舞臺自他的視野內褪去,威爾·格雷厄姆平靜地轉過頭。嘉莉·懷特站在門口,金髮碧眼,目光率真,一身得體又年輕的衣裝映襯出專屬於年輕人青春爛漫的美麗。撞上她的雙眼時少女以不易察覺地弧度勾起嘴唇,在威爾的面前展現出一個善意並且禮貌的笑容。她朝著自己點了點頭,然後輕聲開口:“你好,威爾。”那一刻,威爾仍然無法剋制地想起了他的阿比蓋爾。“你好,嘉莉。”陌生的青年回給自己一個易碎的笑容,嘉莉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對面,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這就是威爾·格雷厄姆。在走進這間熟悉的見面室之前嘉莉已經在報紙上見過他的照片,照片上的青年瘦削不堪,雙眼中還帶著隱隱的畏懼與竭力而死之前的亢奮與掙扎。而他本人不一樣,坐在嘉莉對面的威爾彷彿還是那麼脆弱,看向自己的雙眼似乎疲憊又無神,但嘉莉能從他的眼底尋覓到敏銳與冷靜的痕跡。她不認識他,完全不認識。“我聽說萊克特醫生恨不得以為把你鎖在房間裡才能確保你的安全。”威爾用他帶著微弱顫音的聲線,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在諷刺似的開口,“那麼,你是如何說服他放你單獨出門的?”“我是偷跑出來的。”嘉莉略過那語句中嘲諷的痕跡回答道,“他去協助克勞福德探員探案了,就像曾經的你一樣。”來到這裡之前嘉莉可是做足了功課,好在弗萊迪·朗茲的報道非常完全,足以彌補她腦海中缺失的痕跡。她瞭解到這個威爾·格雷厄姆憑藉自己優越的共情天賦幫助fbi破了不少連環殺人犯的案子,然後他們慢慢地發現他在破案的過程中逐漸失控,直至fbi找到了證明威爾本人就是個連環殺手的證據。“奇爾頓醫生會將你的到來告訴他的。”嘉莉揚了揚嘴角,她將雙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纏:“他不會。”這換來了威爾審視的目光,片刻之後青年便已猜到嘉莉這篤定的語氣從何而來:“你以為你的小伎倆能騙得過年長比你多的心理醫生嗎?”騙漢尼拔,或者騙你大概不可能。至於奇爾頓醫生……嘉莉只是歪了歪頭,避開威爾浮現出戒備神采的目光,幽幽地開口:“對一個雙耳阻塞,雙目矇蔽,唯獨頭頂那空洞的王冠能夠凸顯其存在價值的國王,我想我用不著欺騙。”“所以你是如何獲得理查二世首肯的呢,嘉莉?他甚至允許你在這個唯獨沒有竊聽器的房間與我見面。”她也曾經是這個瘋狂扭曲的國度的一員,她瞭解奇爾頓醫生。“我開給了他想要的籌碼。”“把從我這裡得到的有用的資訊透漏給他。”“因為你不肯與他交談。”對於威爾變得有些銳利的音調,嘉莉不置可否地鬆開糾結在一起的手指,“你知道你給他帶來多少挫敗,威爾。你肯與布魯姆醫生交談,肯與漢尼拔交談,這太傷他的面子了,他總得討回點有用的東西。”說著她重新挪回自己的雙眼,看著威爾坦率地繼續開口:“我對奇爾頓醫生說……漢尼拔仍舊因你手中的罪孽而倍感自責,我不希望看到他受到來自良心的折磨。而我與你身處過類似的情景之中,同樣認識阿拉娜與傑克,同樣接受過漢尼拔的治療,甚至同樣在這個牢籠中居住過,或許我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但我不想要漢尼拔擔心,只要他不告訴漢尼拔,不告訴任何人,我把我從你這裡聽到的一切都告訴他。”對著奇爾頓醫生說出這些話時嘉莉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剋制住笑場的衝動,而威爾沒有面對著奇爾頓醫生,他直接笑出聲來。青年冰冷的笑聲在同樣冰冷的房間內徘徊:“你會將一切都告訴他嗎,嘉莉?”嘉莉給了他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笑顏。這換來了威爾讚許的神情,他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繼而說道:“那麼,你為何而來?”為何而來?嘉莉也不知道。她不認識他,在弗萊迪·朗茲道出這個名字之前嘉莉的腦海中完全沒有存在過面前青年的身影。然而女記者說他與漢尼拔的關係曾經很親密,威爾殺死了阿比蓋爾·霍布斯的父親以來拯救少女本身,他開槍的時候據說漢尼拔也在場。他還是阿拉娜·布魯姆的朋友,還是傑克·克勞福德的搭檔,還同在奇爾頓醫生這愚不可及的國度之中居住過——在拋棄過去之後,嘉莉嶄新的人生尚且還未豐富起來,她能接觸過的人少之又少,可偏偏都與威爾·格雷厄姆有關。嘉莉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丟失了記憶。但是她記得那天晚上從弗萊迪·朗茲回到漢尼拔的臥室時他的反應。那看似毫無異常的反應,讓嘉莉意識到,如果她真的丟失了什麼,那麼威爾·格雷厄姆一定是找回它們的關鍵。“我……”威爾還在等著自己回答,嘉莉看著他那陌生的藍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相信你說的話,威爾。”然後威爾收起了眼底嘲弄的笑意。他用一種懷疑的態度偏了偏頭,那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