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製衣店的老闆要了你的電話與住址,希望你不要介意。”那頭的青年聽起來有些心虛,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我想與你談談。”“……有點晚了,我想這不方便。”“我現在就在門外。”這做的就有些無禮了。然而嘉莉在心生不滿的同時卻又生不起氣來,早在製衣店裡她就察覺到曾經的同學有話要說。丹尼爾·布倫是畢業舞會的目擊者,他親身經歷了那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如果不是有事,他何必強忍著不適與自己寒暄……但是那個時候他並沒有開口,嘉莉想或許是當時漢尼拔也在場的緣故。是什麼事能讓他直接找上門來?“你等一下。”她頭暈腦脹地結束通話手機,摸起自己的衣衫匆忙套上。莫名的倦意始終在襲擊著她的大腦,邁開步子時嘉莉只覺得雙腳踩著的不像是木板而是壓緊了的棉花。推開房間門,嘉莉走下樓梯,整個屋子裡一片漆黑,唯獨客廳還亮著光芒。漢尼拔不在。這個時候他能去哪兒呢,而自己又是怎麼回事?嘉莉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廊邊,拉開公寓的大門。戶外清涼的夜風迎面吹來,嘉莉下意識地瑟縮了幾分,倒是因此清醒了一些。她看向站在公路邊惴惴不安的身影,無聲地走向前。或許是她那憔悴的睡容太過明顯,原本就非常侷促的青年看起來更加窘迫了:“呃……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反正早晚你是要把想說的話說出口,一天之內解決完也未嘗不可。嘉莉很勉強地打起精神,攏了攏自己的衣領,直截了當地略過了開場白的階段:“你想談什麼?”能談什麼呢,嘉莉不覺得自己與他有什麼可以交談的話題。就算嘉莉已然不再在意過去的經歷,也不代表著曾經的記憶都是值得回味的。她記得這個丹尼爾·布倫,家境還算優渥,長得也說得過去,算是高中時受人歡迎的男孩……和蘇一樣,是與自己的世界遙不可及的那類人。自己與他能夠說得上話的,就只有屬於高中校園的那些過去。看著青年欲圖開口又難以啟齒的表情,腦子裡面仍舊一片混沌的嘉莉不由得有點困惑。他到底要說什麼?嘉莉已經不大記得畢業舞會上的情況了,她無法確定這是因為站在畢業舞會正中央的自己過於激動,還是那也屬於自己丟失的記憶中的一部分。但無論如何,能活過畢業舞會,就證明當時的自己沒有把他列為罪人。“我……想向你道歉。”就在嘉莉開始有點不耐煩的時候,丹尼爾終於開口了。原來是為了這個。她應該給出回應來表示禮貌的,但即使現下遲鈍無比的大腦告訴自己應該這麼做,嘉莉表現地卻格外無動於衷。所以……是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而特地來道歉。嘉莉花了點時間才把自己的意識與大腦連線起來,她近乎於麻木地點了點頭,等待他繼續說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嘉莉的反應太過平淡,丹尼爾·布倫的表情看起來幾乎要哭出來了。身材高挑的青年沉重地說道:“在學校裡……我也是曾經欺負你的一員。那個時候你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我當時只是覺得你受驚的模樣很有趣,卻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傷害。上一次在歌劇廳見到時我很驚訝,之後我就在想,如果在學校裡我挺身保護你,哪怕只是拉走身邊的朋友,或許你就不會……就不會……”丹尼爾說著說著,自行哽咽了起來,嘉莉看到他的雙手正在顫抖,不知道是出於畏懼還是激烈的情緒波動,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就不會遭遇那些。我甚至想過他們都是罪有應得……那不是你的錯。”聽到他的話,縱然現在的嘉莉思維幾乎斷了線,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無能為力的悲哀與周圍的冷風一同襲上了心頭。不是她的錯。蘇說過不是她的錯,德斯賈爾丁女士也說過,現在又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傢伙第三次重申這個觀點,可是又有什麼用呢?嘉莉突然感覺到上帝或許是真的存在的,他也真的派了使者來拯救自己。先是母親,再是蘇,然後是德斯賈爾丁女士。然而她的漢尼拔早於她們任何人找到了她,早在他在fbi的審訊室裡將她擁入懷抱之中時,她就已然踏進了熇熇的冥火。自己在一邊燃燒著一邊墮入地獄的同時,周遭的人也連帶著遭了殃,任何試圖於深淵中拉起自己的所有人都遭受到了惡魔的報復與毀滅。這個丹尼爾·布倫……也不會例外。嘉莉悲哀的想道。“我原諒你。”嘉莉能做的也只有道出這蒼白無力的詞彙,結束這毫無用處的對話,“不用自責,布倫。我已經不在意過去的事情了。”她早就度過了燃盡重生的階段。過去的事情到底是誰的錯,現在還重要嗎。`陌生的倦意折磨著她的意識,嘉莉隱隱地察覺到這樣的睏倦來的不正常,但她已經沒勁去思考了,現在嘉莉唯一想做的只有回到床上再次睡去這一件事。她退後兩步,終於想起了禮貌的用途,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如果沒什麼——”“——不,懷……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