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對母親的感情完全不一樣。這樣的感情來自於欲|望。嘉莉聽見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自己的渴望,那樣竭嘶底裡的尖叫嘶吼在她空曠的心靈裡譜寫出了激烈的交響曲。她聽由使者的命令,凝視著他深如枯井一般的眼睛,盲目地動了動舌頭,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想要……”她艱難地吞嚥著,如實回答道,“您的一切。”說出口的一刻嘉莉彷彿得到了解脫,到底是說了出來,到底是不用再隱藏,從意識到自己的慾望之後,這份情感就像是發酵了一般迅速膨脹,嘉莉知道這一天總會來到,她不可能忍耐一輩子,她會因此而爆炸的。只是萊克特醫生的臉上沒有出現嘉莉想象中的厭惡或者震驚,他在看著自己,也僅僅是在看著自己。“你的母親為了避免你步入罪孽的深淵而奉獻出了一切。”醫生用他不起波瀾的聲線陳述道,“如果你是因為她的——”“——不,不一樣,醫生。”她明白醫生的意思,即使他沒說完也明白。嘉莉仔細端詳著男人的面龐,強迫自己勾起一抹笑容,再開口時聲線中依然帶著顫動的意味:“您和母親是不一樣的。”嘉莉能分得清對母親的感情與對醫生的感情。她希望母親愛自己保護自己,溫柔的對待自己,像其他的母親一樣給予自己縱容與教導,賦予她美好與光明的生活。那樣的感情是高尚的也是偉大的,而對醫生……“那麼,哪裡不一樣?”嘉莉依然想別開頭,但是醫生的目光如同攝住了她的靈魂一般讓嘉莉動彈不得。面對著使者她不能說謊也不能迴避,只是……她原本就很勉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那股好不容易過去的窒息感再次湧上心頭。“這是原罪,醫生。”嘉莉幾乎是用盡全力才道出這句話,“這不應該的,我被魔鬼附身了,我不應該有這樣的渴望,我——”“——渴望什麼?”渴望什麼?醫生打斷了她的話,嘉莉卻沒有驚訝。她收住了聲音,出神地望著他莊嚴的面孔。乾枯龜裂的大地渴望水的滋潤,焦躁炙熱的空氣需要雨的降溫。大地需要雨水,少女的肢體也需要。“我渴望……”嘉莉掙開了醫生的手,她反過來輕輕地探出指尖,順著他的手臂一路攀上他的肩膀,最終停留在男人的臉側。這麼近,這麼真實。像是為他拂去額前的碎髮一般,嘉莉·懷特踮起了腳尖。她的嘴唇尋覓到醫生的嘴唇,吻了上去。嚴格來說這根本不算一個吻,嘉莉從來沒有吻過男人,在畢業舞會之前她甚至沒有與男孩牽過手。她只是憑藉自己的本能在做這件事,憑藉本能將自己的嘴唇貼在男人的嘴唇上,用自己的手臂攬住他的脖頸,用自己的肌膚摩挲著他的肌膚,萊克特醫生沒有給予嘉莉任何回應。她也不期待著醫生有什麼回應,她只是在回答他的問題而已。他問她渴望什麼。她渴望的是母親千方百計要避免男性帶來的罪孽與傷害,是魔鬼在醫生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就藉此糾纏住自己的誘惑。是性。性就是原罪。嘉莉用自己的手指描摹著醫生的面龐,真切的觸感給她帶來的無盡的慰藉。她感覺到逃離的血液回來了,她的四肢在回暖,心臟也逐漸地恢復了正常的節奏。“我渴望如此,醫生。”她輕聲說道。這一次醫生給了嘉莉反應,他寬厚溫暖的手掌覆蓋住了嘉莉的手背,然後重新抓住了嘉莉的手臂,將她合理地控制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一個人的渴望形成之前會經由很複雜的積累。”他沒有責怪嘉莉的意思,嘉莉知道他會再次縱容自己,畢竟提問的是他不是嗎,“生理上會積累,心理上也是。鑑於你之前的心理狀態,嘉莉,我並不認為你的渴望就是你真正想要的。”她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她就知道醫生會拿出一副官方的口吻來否定自己。嘉莉沒有失望,她只是歪了歪頭反駁道:“但這是的確是我現在想要的,不是嗎?而且……這也是您想要的,不是嗎?”不然的話,何必一次又一次放任她為所欲為,放任她的欲|望如同春日裡的枝芽一樣抽展肢體、蓬勃生長呢?不然的話,蘇為何會以與母親同樣的方式死去,她的罪孽為何會被殘忍的取走呢?萊克特醫生沒有回答嘉莉的反駁,他頓了頓,語氣中沾染了些許的誠懇:“我的確希望你做一個完整的人,因為只有完整的人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所以你希望一個完整的我……渴望你。”“你得先成為一個完整的人。”嘉莉隱隱明白了醫生的意思。“那麼我如何才算完整呢?”她擰起了眉頭,有些困惑地問道,“您不會說等我完整後就自然知道了吧?”醫生勾起了嘴角,他放開了嘉莉,主動退後半步。隨著距離的拉開,剛才曖昧的氣氛也迅速的一掃而空:“的確如此,不過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辦到。”說完他重新回到了料理臺之前:“但在那兒之前,我想我們需要把晚餐準備好。我可不想怠慢了你,嘉莉。”煎制的小牛脛肉帶著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