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送給她的禮物?此時嘉莉甚至都來不及高興或者激動了,她茫然地將包裝盒接了過來,在醫生的目光之下將盒子開啟。裡面放著一把漂亮的木梳,上面繪製著細緻的紋路與色彩。梳子雖然是木頭製成的,但嘉莉把它拿在手上時卻覺得沉甸甸的相當有分量。“你有一頭漂亮的頭髮,嘉莉。”醫生用他如同絃樂器一般打動人心的聲音低聲開口,“你應該好好對待它。”作者有話要說:1火焰的嘲諷與關於惡魔的意象來自於夏爾·波德萊爾的詩歌《無可救藥》。☆、少女嘉莉14嘉莉·懷特站在衛生間的梳妝鏡前。鏡子裡的少女頭髮凌亂又面色蒼白,深色的晨衣讓她在一瞬間以為自己仍舊身處在精神病院內,正等待著護工為自己拷上手銬,牽著自己引渡地獄的長河抵達人類的領地。然而她現在已經被釋放出獄了,醫生甚至說她和普通人住在一起也非常安全。她抬起手,鏡中的人影也抬起手,木製的梳子橫躺在她的手掌中。漢尼拔·萊克特醫生送了她一件漂亮的工藝品。嘉莉低下頭,木梳的身軀上細緻蜿蜒的雕刻落入眼簾,黑色與銀色的彩繪交織糾纏,順著紋路一路向上,消失於她覆蓋在梳子邊沿的手掌之後。他說她有一頭漂亮的頭髮。其實萊克特醫生不說嘉莉也清楚。母親說這是惡魔賦予她的天賦,不只是她的頭髮,她的面龐,她的面板,她的血肉,她身體中的一切都是罪孽的代表。母親禁止她穿漂亮的衣服,禁止她用妝容美化自己,她說青春與美貌都會招惹來欲|望,最終會導致毀滅與死亡。她說的沒錯,嘉莉唯一一次梳妝打扮還是為了畢業舞會,而那次的結果現在還擺在弗萊迪·朗茲的網站上。閉上眼時人群的尖叫聲與燃燒著的火焰仍然揮散不去,嘉莉甚至還記得那一身豬血留下的腥氣。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握緊了手中的木梳。媽媽是對的,也不代表著使者有錯。醫生贈送給她禮物是希望她展開一段新生活,而“新”就意味著拋棄過去,曾經的案件也算在內。只是……想到母親的死,想到蘇的死,嘉莉依然無法剋制住握著梳子的手開始顫抖。她想她根本辦不——“——嘉莉?”衛生間的門被推開了,嘉莉嚇了一跳,匆忙轉過身來。德斯賈爾丁女士站在門外,正用擔心的目光看著自己:“你還好嗎?你已經在衛生間呆了很久了。”……是嗎。嘉莉回過神來,為了防止好心的教師擔心,她攏了攏亂糟糟的頭髮,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德斯賈爾丁女士卻將目光放在嘉莉手中的木梳上,她走向前,好奇地問道:“是你的東西嗎?”“這是……萊克特醫生送給我的。”說出這番話時嘉莉臉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他說這是作為我展開新生活的賀禮。”“我可以看看它嗎?”“當然可以。”年輕的女士鄭重地接過精緻的禮物,端詳片刻後便歸還給了嘉莉,止不住地讚歎道:“這真漂亮,嘉莉!萊克特醫生很關心你,你得迅速康復才能報答他。”這也是嘉莉目前唯一能為醫生所做的事情,可是……她糾結地攥住木梳:“我……女士,我……”嘉莉沒說下去,她看到德斯賈爾丁女士臉上的欣慰變成了擔憂。善良的老師抬起了手,當她的手掌靠近時嘉莉有些戒備地瑟縮半分,但終究沒有逃開。她感覺到女士的手摸向了自己的頭髮:“那都過去了,不是嗎?”她沒說清楚是什麼過去了,嘉莉卻懂得。就像是嘉莉沒說自己為何猶豫,她也懂得一樣。在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德斯賈爾丁女士是學校裡為數不多會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在畢業舞會她盡情屠戮的時候,德斯賈爾丁也是僅存無幾的倖存者。她是一個見證者,嘉莉明白她指的是什麼,她指的是自己過去受到的欺凌、揹負著的人命。可是嘉莉從來不覺得那能輕易地“過去了”。“就算你暫時還……放不下。”提及那場噩夢,連德斯賈爾丁女士的聲線中都沾染上了緊張與悲傷,嘉莉在她的眼睛裡尋覓到了畏懼的痕跡。是的,畏懼,她想這位善良的女士還是有點害怕自己的。但是她依然張開了雙手。“也努力著去試試看,好嗎?”這是一個很輕的擁抱,來自女性的溫暖與柔軟包裹住了自己。德斯賈爾丁女士好聞的洗髮水味道湧入嘉莉的鼻腔,這淡淡地香味就像是擁有魔法般撫平了嘉莉心中的忐忑和糾結。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曾經的使者。媽媽不發狂時偶爾也會流露出與德斯賈爾丁女士一樣和煦燦爛的笑容,曾經的自己每天都在期待著她能冷靜下來,恩賜於自己關懷與擁抱。這一度是嘉莉生活下去的目標。“別辜負萊克特醫生的一番期待。”而她的醫生,她現在的使者不希望自己像依賴母親一樣依賴於他——即使萊克特醫生從來沒有明說,但嘉莉能察覺的到。他在引導自己思考,鼓勵自己發表觀點;還送給自己一把漂亮的梳子,說自己有一頭漂亮的頭髮。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