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嘉莉不假思索地轉過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具渾身血跡的殘破軀體。她看不清軀體的臉,唯獨能看清的只有那雙能看穿一切的,湛藍的瞳孔。“看到了嗎?”血淋淋的天使咯咯笑了起來,“嘉莉,你看到了嗎?看到他是如何——”——嘉莉猛一激靈,睜開了雙眼“不好的夢?”男人的聲線自頭頂傳來,她先是愣了瞬間,而後徹底清醒過來,抬起頭對上漢尼拔同樣清明的雙眼。空氣中瀰漫著雨後清涼的氣息,連同嘉莉的身體內也是。過往的焦躁與不安消失的無影無蹤,這要歸功於從天而降的大雨,以及……床上的雨。嘉莉感覺到漢尼拔的手掌在自己光|裸地後背上輕輕摩挲著,她笑了起來,伸出手攀上他同樣不著衣履的胸膛,湊到男人的面前:“縱然是不好的夢,也不能阻攔我欣賞清晨的風光。”自從意識到是怎樣的原罪在驅使自己行動的一刻,嘉莉就將對異性的所有渴望與需求彙集在了漢尼拔身上。她總覺得剝開他那系得緊緊的領帶與襯衣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然而真正實施起來,好像也沒那麼的難。撕開人皮的漢尼拔好像拋棄了絕大部分的顧及,在雨夜的床上嘉莉分明看到那雙屬於惡魔的眼睛裡有著各種各樣的貪婪。對情|欲的,對掌控的,對殺戮的,以及更多的連嘉莉都無法理解的。她索求,他給予,大地收穫了雨水的滋潤,未完成的儀式終得圓滿。除卻剛才的夢境,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聽到自己的話後,漢尼拔勾了勾嘴角,他的另一隻手挪到了她的臉側,男人溫暖的拇指落在她的臉頰處:“我很欣慰,嘉莉。”“欣慰什麼?”“欣慰那個連開口都不敢的小姑娘,現在已經能道出這麼不知羞恥的話來了。”可惜的是天一亮他又把那漂亮的人皮披了回去,看著漢尼拔帶著寵溺的神情,嘉莉無不遺憾地想道。不過這樣也好,她曾經坦言過想擁有他的一切,那麼他這高貴又親切,還會與懷中姑娘適時調|情的偽裝也不會是例外。既然他樂得表演,嘉莉也願意奉陪。“可是,”所以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故作無知地開口,“這些不知羞恥的話,昨天晚上你還覺得我說的不夠多呢。”回應嘉莉的是漢尼拔低低的笑聲,離得那麼近,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胸腔在因為這笑聲而震顫。笑聲過後漢尼拔低下了頭:“我看看你的傷。”嘉莉的目光順著他滑至自己胸口的手,雨夜之時覆蓋著傷口的紗布掉了,但兩個人都沒有在意——真正的漢尼拔當然不會在意嘉莉的安危,嘉莉自己就更不會在意了。男人的指尖落在那橫亙在雙峰之間的猙獰傷口上,碰觸到黑色的線時傳來的刺疼還是讓嘉莉倒吸了口涼氣。男人安撫性地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吻:“幸好傷口沒有裂開。”“這會留下很難看的傷疤嗎?”“我想這不會是你最在意的那個傷疤。”反正身上的疤多的數都數不清,也不差這一個。嘉莉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撫向男人下巴處的那塊淤青:“你應該也不止這一處掛了彩吧?”在觸及到他的傷之前漢尼拔偏了偏頭,躲開了嘉莉的手指:“你委派了一個相當拙劣的殺手來。”言下之意就是,這點水平還不夠看,自然也不會傷到他。也是,如果他被衣物遮蔽的身體上留有更嚴重的傷口,昨晚也不會那麼的……兇猛。想到這兒嘉莉笑出了聲,直到扯地自己胸口上的傷陣陣發疼也沒停下。“有什麼好笑的嗎?”嘉莉覺得他是在明知故問,等到笑完之後她才看著男人的眼睛,不急不緩地回答:“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對話就像是兩個狩獵歸來的野獸在互相炫耀。”漢尼拔沒有回話,嘉莉尋向男人的雙眼時在那之中找到了幾分懶得隱藏的嘲諷。她想這應該是在嘲諷她的話語吧,狩獵歸來的自己給自己弄了一身傷口,而她送給他的獵物又是那麼的上不了檯面。比起野獸,或許在漢尼拔眼裡自己更像是個還沒換毛的幼崽。他的手指沿著縫合傷口的結實針腳輕輕滑動著,溫暖的觸感帶來的疼痛讓嘉莉覺得難以忍受又不想離開。她不耐地在漢尼拔懷裡扭動著身體,男人卻像是完全察覺不到似的突然開口:“剛剛你夢見了什麼?”——剛才的夢嗎。回憶起夢中的畫面,嘉莉甚至都差點忘記了胸口的疼痛。她擰起了沒眉頭:“我又夢見了那座城堡。”徘徊在自己傷口處的手停住了,嘉莉詫異地抬起眼,看到漢尼拔的面龐上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怎麼了?”嘉莉好奇地問道,“城堡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地方嗎?”在提及城堡時,漢尼拔的表情像是動容,也像是驚訝,更像是在回憶……那樣的情緒閃的太快了,就算見識過他的真面目,嘉莉也依然沒辦法捕捉到他有意隱藏起來的想法。“如果你反覆的夢到它,還覺得印象深刻,我想那的確有值得在意的地方。”最終他用一副找不出任何缺陷的,平穩的態度陳述道,“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