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畫著一個男人,身披中甲、手持弓箭,正瞄準著遠處的敵人。她畫的是那本歷險記的男主角。艾美爾畫的很認真,她一定在腦子裡想了很多遍這個畫面。卡倫寫的那份讀後感裡著重提到了這個場景,所以她才會畫出來吧。想到這兒卡倫笑了起來,鄭重地將畫收了起來。加上這幅畫,她已經送給自己三幅了。而直到休假到來,卡倫走在法環附近的小鎮上,仍舊不知道該送她什麼好。儘管他明白以艾美爾的性格送什麼她都會很高興,可他還是希望送她真正喜歡的東西。只是她喜歡什麼呢?卡倫知道她喜歡書籍,但是法環圖書館的藏書量可比這個安靜平和的小鎮多;她很珍視自己的頭髮,在圖書館的日子裡卡倫注意到她發呆時總喜歡下意識整理那漂亮的紅髮,他原本是打算為她買把梳子的。但是在卡倫為難地瞥了一眼賣雜貨的鋪子,剛剛進去的時候,他只是往梳子那裡瞥了一眼,店裡的那個年輕姑娘的話題便從“看上了什麼樣的姑娘”以及“如何正確的追求那位姑娘”延伸到了“婚禮上新娘應該是什麼髮型”和“紅頭髮配什麼樣的妝容好看”——本身就是硬著頭皮回答問題的卡倫,最終敗退在最後“艾美爾與自己共同走進教堂”這個可能性上。直到跑出商店時卡倫還沒從尷尬的狀態中脫離開來。他沮喪地嘆了口氣,順著石板路走到了小鎮的邊緣,再往外就是回去的路了。今天的天氣非常好,抬頭往遠方看,能勉強看到費雷登法環的塔尖。在法環呆久了,連這種偏僻的鎮子都讓卡倫覺得生機勃勃。最起碼這裡有流動的空氣,有往來的鎮民,還有飛來飛去的小鳥,還有面前這大片的野花,造物主啊,法環之外的野花綻放的都如此美麗,他真想讓艾美爾也——等等。卡倫靈機一動。艾美爾無法離開法環,但他可以把花朵帶進法環。這或許要比精美的梳子更討她高興,畢竟艾美爾……她很想念法環之外的生活。儘管身為聖殿騎士,卡倫不應該把法環之外的東西帶給法師,他更不應該助長這種嚮往自由的思想,可是一想到艾美爾可能展露的笑顏,卡倫便覺得心底有種危險的希望冒了出來。只是一些花而已,這沒什麼的。他摘了很多看上去開的很好的雛菊,認真地藏了起來。得儘快送給她,不然花朵會枯萎掉。這麼想著的卡倫幾乎是匆忙地趕回了法環,他拿出了精裝版小說配套的盒子,把雛菊放了進去,然後將只裝著野花的盒子放到了圖書館的老位置上。晚上艾美爾到圖書館時肯定會發現它們。一想到她看到花朵時的表情,卡倫就忍不住雀躍起來。可惜的是他無法親眼看到她臉上的笑容。他很想親眼看到艾美爾的面龐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他還想看到她迅速地抬起頭,那雙綠眼睛裡飽含著欣喜與快樂,就像是……就像是那天她擁抱自己時那樣。他因為這個念頭而興奮不已,“所以……”“嗯?”昨天凌晨的時候約好今天再見,她果然在。他走進祈禱室時,艾美爾已經坐在那等待著他了。卡倫卡倫心不在焉地聽著艾美爾小聲開口,目光卻落在她光|裸的雙腳上。第一次在走廊上碰見,艾美爾就是這樣光著腳。她說她小時候患過夢遊症,一度搞得整個法環都不安寧,所以這幅裝扮跑出來就算被人看見也不會被懷疑。她的確是這麼謹慎的人,可是……就算是春天,法環裡也不會多麼溫暖,尤其是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地上有什麼東西嗎?”卡倫回過神來,艾美爾一邊說著,一邊用好奇的眼神往地上瞄,還把雙腳挪開試圖尋找他到底在看什麼。這樣的小動作忍不住讓他笑出聲來。“沒什麼。”說著他脫下了自己的上衣。清晨比他想象中的更冷。當卡倫的面板接觸到空氣時他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連經受過訓練的聖殿騎士都覺得冷,他實在是想象不到身為法師的艾美爾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勇氣不穿鞋跑出來。艾美爾詫異地瞪大眼,她這樣的表情讓卡倫非常尷尬,他狼狽地蹲下|身,輕輕觸及到她的腳踝,那與他想象中一樣的冰冷。“抬一下你的腳。”她照做了。卡倫把衣服墊在了地上。重新站起來時卡倫甚至不敢看艾美爾的眼睛,他習慣性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吞吞吐吐地說道:“你、你穿的太,嗯,太少。”他聽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謝謝你。”艾美爾柔軟的聲音讓卡倫忍不住偷偷撇過頭,他看到她小心翼翼地將雙腳放在他的衣服上,臉上的笑容溫暖得足以融化冰雪,“可是不行,你會著涼。”如果你我之間一定有一個要著涼的話,那卡倫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他看到她彎下腰想要把衣服撿起來,迅速地按住了她的手腕:“我是聖殿騎士。”艾美爾的手一頓,卡倫擔心這句話會引來她的反感,慌亂地補充道:“我,呃我的意思是說,我受過訓、訓訓練。”他頹喪地吸了口氣,卡倫真是受夠了自己這結巴的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