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粗糧麵條上面臥著幾塊蘿蔔、一塊不知道什麼肉,給杏兒端來這碗“病號飯”的女人特別自來熟地抬腳坐到了炕上。“杏兒你這也快好了啊。”“杏兒叫誰?”端著麵碗的年輕女人髮辮略有點散亂,帶著一塊凍傷痕跡的臉上寫著茫然。年長的女人把大粗針的針尖兒在自己的頭皮上擦了一下,繼續做著自己胸前笸籮裡的那雙草鞋,聽見她的問題,女人笑得特別有鄉土式的親暱感:“杏兒是叫你啊。”“哦。”年輕女人低頭吃了幾口面,先喝湯,然後挑著碗裡的蘿蔔吃了,接著……她的手突然頓了一下,夾起了那塊肉,咬了一口。“好香,杏兒你吃了麼?”“啊?哎喲,我說杏兒,你怎麼用你自己的名兒叫我呢?”女人扶著腰笑了一會兒,格外慈愛地對年輕的女人說:“可憐的妹子,昨天不是告訴你了麼?你叫杏兒啊,是逃家來咱們村裡找你武哥的。”年輕的女孩兒點點頭繼續吃麵條,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女人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你說我是來找他的,那他人呢?”“怎麼了杏兒?昨天才看見我,今天又想我了?”衛從武從屋外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手裡還拎著一隻野兔。面對這樣一個很有氣勢的男人,被賦予了杏兒這個名字的年輕女人有些害怕地縮了一下肩膀。“不、不想。”衛從武的目光掃過杏兒手裡的麵湯碗,看見了碗裡還沒吃完的半塊肉。“你們這些識字的女人真是麻煩,想我就說想,你都能為了我從你家裡跑出來了,怎麼到了我跟前兒還跟我扭捏上了?哦,對了,杏兒你傷了腦袋,現在記不得我了。”說到“不記得”,男人在那一瞬間的失落是那麼的情真意切。看在“杏兒”的眼中,讓她的眼神有那麼一點細微的波瀾。“你、你也別太難過。”她出言安慰對方,果然看見了對方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行了,你好好歇著,晚上讓花嫂子給你把兔子燉了吃,再上點好藥,你的臉也好得快。”衛從武俯下腰,雙手撐在炕沿兒上仔細端詳著“杏兒”的臉龐。“杏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雙目低垂,像是一朵不勝嬌羞的小花。“面吃完了就早些休息,我知道你大家小姐當慣了,吃飯穿衣都不用擔心,要是無聊了,我叫幾個小崽子來陪你玩兒。”說著說著,男人的表情變得有些心不在焉。“嗯。”“杏兒?”衛從武突然輕輕地喚了她一聲。“嗯?”女孩兒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他的樣子。“給你的。”男人突然把什麼東西往她的手裡一塞,就扭頭大步走了出去。大門外,衛從武身邊最好的兄弟邢大眼跟了上來。“怎麼樣?這個姑娘真的能靠得住麼?”“吃飯先吃菜,不愛吃肉,手上一點繭子都沒有,還真像是哪家嬌生慣養出來的大小姐。”衛從武的嘴角噎著笑,剛剛往“杏兒”手裡塞東西的那隻手輕輕搓了一下手指。“還識文斷字兒的,聽我家婆娘說她說話都文縐縐的。”邢大眼耷拉著兩邊肩膀,走路永遠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跟在英姿勃發的衛從武的身後,他就像是一道影子。“可是這樣的小姑娘是怎麼跑到雪山上來的?”“等下個月老叢給咱們送訊息的時候讓他在城裡探探,看看哪家丟了個識字兒的小姐。”“怎麼,查出來了你還要把人家送回去?”“送回去?”衛從武突然哈哈大笑。“我到時候就抬著羊抬著牛直接下聘了!”……在炕上重新躺好,杏兒小心地聽了一下四周,確定周圍沒有什麼人,才開啟自己的拳頭,小心地看著衛從武塞進自己手裡的東西。一對小小的金丁香,纖細得一捏就會扭曲折斷。年輕的女人看著它們,臉上的純真無害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化成了一個輕蔑的冷笑。虎口有厚繭、脖子上的疤痕像是被子彈擦傷的,腰間一側鼓鼓的……這些都說明那個“武哥”並不是一個單純的莊稼漢。在這樣一個被雪山環繞的地方有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和武哥這樣不簡單的人,川崎雅子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別人忙著收拾東西準備下山休息,卸了妝的池遲站在村子裡的一處田埂上抬頭看著不遠處山頭上的積雪。這時,王韋領著一個穿著大紅色棉外套的女孩兒走了過來。“池遲,這是葉芽兒,你就叫她芽兒就行了。芽兒,這是咱們劇組的主演池遲。”池遲對這個女孩兒有印象,剛來的那天,這個女孩兒圍著她轉了好幾天還誇她漂亮來著。“池遲啊,我們都知道你啊,昨天看你和一個男人打架,打得可真好看。”生於此地長於此地的芽兒膚色黝黑,臉上還帶著蘋果紅,就是一口牙很白,讓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咱們電影裡有杏兒學著做農活兒的情節,老書的意思是讓你先學一下體驗一下,芽兒就是我們找來教你的。”“你好,葉芽兒,我是池遲,真是麻煩你了。”池遲說的很認真,透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葉芽兒這些小姑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