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了長安城,柴紹和李纖阿這對夫妻終於有機會能一訴相思之苦了,柴紹的身上穿著綴有皮毛裝飾的暗硃色勁裝,頭戴金冠,而李纖阿依然是那副“李將軍”的打扮,銀甲在身,梳著男人的髮式。“又是一年長安秋……在戰場上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此等景緻了。”喟嘆一聲過去幾個月的起起落落,柴紹自己心中的生之願、死之懼,都放進了那“以為”二字之中。“柴家大郎在戰場上縱橫馳騁,還會記得區區秋色?”李纖阿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目光流轉,再轉過頭去看向自己的夫君,她的明眸中彷彿有一泓清泉,清澈透亮、水意盈盈,只用這雙眼睛,彷彿就能洗淨了李纖阿身上兵戈征伐的煞氣,讓她再次變成了柴府中那個溫情滿滿的新嫁娘。但是,有些東西還是不一樣的。看著彷彿依然如故的李纖阿,柴紹的目光有一點遊移。他還記得那個晚上,在收到了來自晉陽的訊息之後,柴紹打算帶著李纖阿立刻返回晉陽,可是這樣,家中的姬妾女眷就成了待宰羔羊,這其中也包括了柴紹手下家將們的妻子兒女。“我們今日走了,明日,婦孺幼子皆成刀下亡魂,他日成敗不談,只要念及你我手中權柄富貴沾了他們的血,我必會一生難安。”燈燭下,李纖阿放下了手中的書冊如是說道。這話刺到了柴紹心中的隱秘之處,幾百年來天下紛爭不休,多少能人異士為了自己的功名拋妻棄子,其中不乏一方霸主。他正是以這種話來安慰自己,讓自己做出拋下婦孺的決定。若真是如此離開,來日他可會心安?來日,他可能心安?可是如果不走,來日李家晉陽起兵之事天下皆知,他們柴家夫妻必成楊氏的刀下亡魂。“君且自去便可。”李纖阿素手探向一旁,取來了一壺好酒和兩個黑泥小盅。柴紹看著她翻手倒酒,一舉一動無不穩妥安然。“我自去?你在此地又如何自處?”柴紹看著酒液,並不曾如往常談書論道那樣取盅自飲,而是一臉驚異地看著自己的妻子,若說不帶別人的妻子自己不過是難以安眠,那麼拋下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妻子還是李家女兒……柴紹的眼前浮現出了李世民的長劍。“我留在都城,好處有三,其一,大郎若帶大隊人馬離開必然驚動守軍,他們一旦得知夫君離開,必然想到晉陽,若是我留在都城,假作大郎整日眠花宿柳不入家門,還可拖上幾日,保大郎和晉陽一地行事周全。其二,我在都城可分頭遣派家人離開,一日家,三日便是十餘家。其三,大郎一去,便難知楊氏動向,如今劉武周聯合突厥之事京中未有聽聞,想來也就是這一兩日了,若楊氏派重兵往雁門一帶必成我阿爺心腹大患,我留在京中,亦可探知此訊息,好叫阿爺早做提防。”燈光柔婉,李纖阿將自己要留在京城的緣由好處娓娓道來,輕聲細語間卻恍惚讓人有甲冑加身兵戈列陣之感。柴紹看著李纖阿,彷彿是 表叔曹熙,在一年之多之前拍《鳳廚》的時候還和池遲演的是“情侶”,雖說可以算成是“養成系”,但是好歹,那也是一輩人,結果才過去了一年多,他就要演池遲的“表叔”了?是的,歷史上頗有名氣的時尚潮流引導者側帽風流的獨孤信有三個女兒都當了皇后,其中,他的四女兒生了李淵,他的七女兒生了楊廣。也就是說,楊廣是李淵的表弟,是池遲的表叔。“你這一年過得挺值啊,別人是大了一歲,你倒好,直接長了一輩。”有人就這麼調侃曹熙,旁人聽見了,也都覺得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