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他何其不公?當然,堂堂李二郎,也不會為這種傷懷所困,李世民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此前他一直在晉陽周圍募兵,還不知道三娘怎麼樣了。“阿爺,未知三娘目下到了哪裡?”聽見了自己嫡女的排輩稱呼,李淵頓了一下,看著自己次子的目光,罕見地有一點遊移。李淵詭異的停頓自然被李世民注意到了,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是難以置信的神情。“柴紹出東都之時……三娘恐其不便,自願留在了東都,眼下未知東都情勢如何,只是你在長安的么弟未曾逃出,被楊氏……”餘下的話,李淵不說,李世民也明白了。穿著鎧甲的男人猛地跪在了地上,他深深一叩,額頭抵在冰冷的青條石上。“阿爺,兒請二十輕騎隨我入關,定能接回三娘!”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深深地撥出了一口氣,神情波瀾不驚。“二郎,為父剛剛起兵,你身為右路統帥豈能擅離?”“可是三娘……”“三娘素來聰慧,機智百變更甚你等,定能逢凶化吉,安然脫身。”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李淵看向自己兒子的目光再次變得冷淡了下來,心中是對他這等婦人之態的不滿。素來聰慧?機智百變?李世民想要冷笑。不過都是推諉的藉口罷了。三娘她終究是個女子,身為丈夫的柴紹又不在身邊,她又能做什麼呢?天下戰火紛亂,瓦崗軍都曾一度打到東都,如此亂世,三娘又有何處可安身呢?該保護她的丈夫已經拋下了她。該保護她的父親此時又選擇放棄她。“阿爺!三娘她姓李!”“二郎!你也姓李!”在父親乍起的怒斥聲中,李世民的心漸漸地冷了下去。這對日後的天家父子在為李家三娘子的安危爭執。此時的李纖阿卻已經改換男裝、散盡家產、招募兵勇、收編山匪……幾個月之後將有一支奇兵橫掃中原進逼長安,待到李家從晉陽一路往西南搏殺行進到中原的時候,這片他們展望過希冀過的土地,已經遍地流傳著“李將軍”的傳說。 變化一道春雷,驚擾了都城夜晚的官道,月前都城外又有了亂匪,城內人心惶惶,連犬吠聲都帶了幾分的蕭瑟。就在這時有人敲響了功德坊柴家的門。幾名手中執刀的家丁問過對方身份之後放人進來,只見那人匆匆趕到了堂前,對著坐在上首的人拱手行禮。“賀大人今天在揚秀坊打架之後趕在宵禁錢縱馬出城的事已傳回了賀家。眾人也都知道咱家郎君亦騎馬追出去了。”端坐在上首的人赫然是個年輕女子,聽見了僕僮的回稟,她含笑看向一邊被綁住的男人。“賀大人,只要我殺了你再把你的屍體運出城,想必著都城裡就沒人知道我孃家究竟發生了何事。”這個女子自然是李家三娘子,現在的柴家婦。“你!區區婦人,盡是鬼蜮伎倆,有本事解開繩子再打一場,現下殺我這手無寸鐵之人又算什麼英雄?”李纖阿單手支腮,無奈地看著這個叫囂的男人。“賀大人,剛剛你就是被我卸劍擒下的,難道閣下忘了麼?何況,我本就是一個區區婦人,並不是什麼英雄。”放下手臂,李纖阿一振衣袖緩緩站了起來。“何況,我夫君與你素來交好,你今晚竟然帶甲士前來質問他晉陽起兵一事,非是為了給他楊家天下剷除逆賊,而是為了要挾金銀財富、嬌兒美妾……如此不忠不義之人,也配和我講英雄俠氣?”“你!”女子明明聲調緩緩,問話亦是和煦柔婉,卻讓賀史林無話可說。“賀大人且在這裡稍坐,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您想要吃喝盡可以跟三保要。”剛剛進門的那個人就是三保,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他抬頭對著自家的三娘笑了一下。“三保,郎君的好酒來不及帶走,你挑賀大人中意的送來。”說完這句話,李纖阿頭也不回地抬腳離開了正廳,柴紹已經在三日前離開趕回晉陽,李纖阿卻並沒有立刻離開柴家,此時若柴家人去樓空,楊氏不僅會知道李家有所異動,更會興兵追捕柴紹,所以李纖阿留下來故布疑局,讓馬三保每日奔波於坊市之間造成柴紹其實還在都城的假象。按照計劃,過了今夜李纖阿也要“出城尋夫”了,只是賀史林於坊間聽有晉陽來的客商說起最近在晉陽一代山匪驟減的事情,身為名將賀若弼的後人,賀史林也是飽讀兵書,雖說因為賀若弼被隋帝殺害賀家一夜敗落,他晉升無門只能當個員外閒官,可他的見識也比朝中尸位素餐的人高上不少,竟然敢帶十幾個甲士衝進了柴家訛詐。若非李三娘子手下的家僕各個都非平庸之輩,說不定李家在晉陽起兵的事情現下就已經暴露了。李纖阿自己執劍殺了一個口出穢語的甲士又打敗了以勇力自傲的賀史林,才再次將整個局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三娘,東西已經齊備。”換上了男裝的鄭姣對李纖阿拱手行禮,看起來已經是活脫脫一個少年郎。“幸而將喜歡的物件兒都留給了二哥,若是此地也有繁花竹舍,我此時怕也會有些捨不得。”環顧柴家,李纖阿的臉上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