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接受的“問候”起碼還是有聲的,熱熱鬧鬧的一陣過去了,他還是大導演,柳亭心和金思順還是來客串的演員,你好我好大家好,拍戲最重要。唐未遠所接受的“照顧”就全是無聲的,連個能說理的地方都沒有。照顧他的人,自然是柳亭心。……慢慢地,聞人令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搖搖晃晃的山路,而是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陌生的女子兩腮帶笑豔若桃李,但凡男人對著她都忍不住心旌搖盪。“公子,你終於醒了。”看著聞人令漸漸甦醒,巳五端起了放在一旁的藥碗,動作輕盈又嬌媚,像畫上仕女,是雲中仙子。柳亭心的動作那麼美,唐未遠卻忍不住在心裡叫苦,對方的臺詞說早了,他的那句“這是哪裡”跑到了後面,只這一點改變,就讓聞人令這個有點警覺心的書生變成了一個容易被美色所迷的孟浪之人。但是導演沒有喊cut,他就必須接著演下去。年輕人有點驚惶地看著房間的四周,並沒有一直看著面前的女人,他有點磕磕絆絆地問:“這、這裡是哪裡?”“這裡?”女人粲然一笑,“終歸不是無間地獄,就是最好了。”巳五端起藥碗,再次湊到聞人令的面前,目光溫柔又懇切。“公子先喝了藥,我好不容易把你救醒,是絕不會再害你的。”只有天知道她靠著這幅美豔又溫柔的樣子殺了多少人。她的身後是輕紗幔帳,微風撫動著紗帳透出了層層疊疊之外的天光。還有那個勁瘦的黑色人影。“別在我的面前玩把戲。”那人這樣說著,聲音有點低沉,顯然慣於沉默,說話這種事兒,都做得生澀。聽見這個聲音,聞人令立刻坐了起來,他知道那是誰。“狐、狐仙……”當日夜訪山間孤廟,他被倒懸在樹上的人影嚇到,把別人當成妖怪,那人救了他,沒讓他在慌不擇路之下掉下山崖。為了致謝,聞人令在廟裡又呆了幾天,卻突然周身無力,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人扛著他下山。狐仙大人又救了他一次麼?書生抻著脖子使勁兒往帳幔外面看去。“狐仙大人,晚生謝你多次救命之恩!”巳五的眼神從書生的身上輕輕掠過,轉到申九所在的一側,目光中已經帶了點晦澀。“狐仙,天下 水池“揭穿申九身份”的那一場戲,劇本進行的修改就是讓巳五與申九的那場對峙變得合情合理,折騰了幾遍,池遲連柳亭心瞳孔的樣子都記住了,這場戲才算是過了,其間各種凹造型各種營造氛圍,鼓風機、精緻打光都用上了。看著最後的成品,池遲表示自己並不想知道杜安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唐未遠在旁邊嘿嘿地傻笑,顯然也發現了杜大導演的小心思。“這個情敵給我的壓力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