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強龍不壓地頭蛇還是猛虎下山無可阻擋?誰又知道呢?池謹文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在這個禮節性的握手結束之後他讓出了貴賓席中間的位置。“我和池遲小姐五百年前是一家,和她坐一起就好。聽說池小姐是學建築出身的,正好讓我這個門外漢有點能聽懂的東西。”男人自說自話地就坐在了池遲的旁邊。他如此落落大方,竟然讓人完全不會懷疑他有什麼不良的動機,只會覺得他是要暫時避開韓柯的鋒芒罷了。臺上有人在致辭,還有主持人在挑動著氣氛。池謹文只想跟池遲多說幾句話。“池小姐在比優丁也是全優成績畢業,我恰好認識一個人和你一樣,只不過是池小姐是少年天才,她卻是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到了晚年才能拿到一張畢業證,當然,這個畢業證對於她在建築行業獲得的成果來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認證而已。”女孩兒淺笑道:“幸好今天化了妝,別人看不出我臉紅了,池先生您看起來端正嚴肅,沒想到私下裡這麼會誇小姑娘啊。”“私下裡”和“小姑娘”幾個字兒被她若有似無地重讀了,池謹文聽在耳朵裡,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坐在池遲另一邊一直默默注意他們倆動向的柳亭心差點笑出聲來。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默默換了一個話題。“池小姐說家人反對你當演員,那他們希望你做什麼呢?恕我冒昧,還不知道池小姐的家人都是做什麼的?”池遲深吸了一口氣,她要剋制自己不要總是去看顧惜,她和顧惜之間隔著柳亭心和江曄,大幅度的動作只會被記者們捕捉到然後添油加醋。可是她真的擔心,顧惜為這個首映禮付出了太多,連走紅毯的次序,主演們穿的衣服都一一過問,現在韓柯的神來一筆,以她的性格是一定會讓她發瘋的,如果現場能發洩出來還好,不然……被逼急了的顧惜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池謹文綿綿不斷的問題讓她感到煩躁。“我的家人啊……池先生這麼神通廣大,會不知道?”她回答得太乾淨利落,讓池謹文半晌無話可說。雖然他很想問她到底知不知道池秀蘭這個人,知不知道她們倆是什麼關係,知不知道池秀蘭現在身在何處。但是,他好像更怕讓她生氣,讓她露出這種不悅的神情。只是因為她的臉太像奶奶了麼?終於,電影開始放映了,觀眾席上也終於有了它該有的安靜。整個電影的第一個鏡頭就讓人驚豔,一隻用特效技術做出來的水鳥盤旋在水寨的上空,發出了陣陣悅耳的鳴叫聲。這個聲音彷彿告訴所有人,清晨已經到來,太陽已經升起,隨著鏡頭的推移,女孩兒們在水寨下的空地上玩耍,遊戲裡都帶著練習著划船和捕殺海怪的基本動作。這是一個有著完整的、全新的世界觀故事,在大陸的一端,高聳的山脈阻隔了一個半島與別處的聯絡,那裡只有女人,她們種植、紡織也出海捕獵,每一個人都可以變成對抗海上怪物的戰士,那裡就是女兒國。當一個女人想要繁殖後代,她就會走進神廟,求得一顆神樹的種子,吃下去之後過十個月,就會生下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必然也是女兒。在旁白的輕聲慢吟中,一個女人忐忑不安地走進了神廟,穿著白衣藍裙的祭祀轉過身,臉上帶著安撫人心的微笑。她就是這個國家的祭祀,以自身溝通神樹與人世,幫助人們獲得神樹的種子來繁育後代。這個叫玲瓏的祭祀就是池遲所扮演的角色,看著大熒幕上的那張臉,戴著3d眼鏡的池謹文又一次轉頭看著自己旁邊的女孩子,她全神貫注地看著熒幕,那是她自己費勁心血打造的形象。如果奶奶能夠演電影,會不會也這樣呢?那種專注和熱切,那種臉上不自覺就帶出的笑意,那種似乎擁有了全世界一樣的滿足。一瞬間,池謹文產生了一個荒誕的念頭,如果她是奶奶就好了,年輕的,健康的奶奶,肢體健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可以走自己想走的人生。這個念頭一旦產生,池謹文就抑制不住地去暢想,十六歲奶奶可以演少女,自己給她投資校園電影、青春電影。二十六歲的奶奶可以演乾淨利落的女英雄,國內不是沒有女性英雄片麼?沒關係,自己可以從好萊塢找團隊過來,給奶奶量身打造。三十六歲的時候奶奶應該已經找了一個愛她的人,哪怕不結婚,也……真t好想摁死那些敢覬覦奶奶的傢伙……池家人腦洞開太大的毛病又犯了,池謹文看著大熒幕,已經徹底神遊物外,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故事已經進行到了後半段。“文宣是我的……文宣是我在神樹上發現的,他是我的!”穿著藍色曲裾的玲瓏站在女王的身後,電影的鏡頭給了了女王的表情一個大特寫,那是一種漫不經心的傲慢,讓她擁有了唯我獨尊的氣場。池謹文才不在乎女王怎麼樣,聽著池遲痛苦的吼聲,他又開始放飛思維:“奶奶才不會跟別人搶男人,以後給她投資電影的時候絕對不要狗血的感情戲……”咫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