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遲的眉頭輕輕一挑,她並沒有對顧惜莫名的要求有什麼驚訝的:“演個什麼樣子的你呢?”顧惜笑了:“不是吧,你還真敢演?”年輕的女孩兒一臉無辜,顧惜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來“你說演我就演咯”的意思。沒有侷促,沒有緊張,底氣十足的樣子。“行,你就演我演戲的樣子。”顧惜自己站起身,從自己的包裡抽出了幾頁的劇本,“你要是演得好,我就讓你在我的電影裡出風頭。”出風頭,意味著她會給池遲一個真正出彩的角色。池遲低頭看著劇本,這是一出諜戰戲,顧惜在裡面的戲份算是客串,薄薄的幾頁劇本之外,還有一張劇情梗概的。男主是個自帶腥風血雨、逢凶化吉屬性的移動式荷爾蒙發散器,他同時具有三重間諜身份,遊走於不同的勢力之間。顧惜所扮演的就是他在一方的接頭人,代號“夜鶯”,在男主的行動中,她用電話一次次地幫他化險為夷,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兩個人敵友關係混雜,互相幫助也互相陷害,曖昧的氣氛漸漸滋生。事實上,在整部劇中,“夜鶯”只有一次出場。就是在不夜城的舞會上。這場舞會是整部電影的重頭戲所在,男主角在舞會上完成了對一個反派頭目的暗殺,也陷入到了反派對他的重重包圍之中。在逃避追捕的時候,他躲進了一個化妝間。【化妝間裡,穿著旗袍的女人正慢慢摘下自己的耳環】池遲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劇本,默默脫掉了外套和腳上廉價的鞋子。把衣服和鞋子規規矩矩地放好,她又解開了自己的發繩,長髮垂在了她的肩膀上。顧惜坐正了身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池遲在房間裡的一處量出了七步長七步寬的範圍,在這個範圍裡剛好有辦公桌的一角。池遲斜靠在辦公桌上,在外套下面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運動款寬肩背心,纖細的腰線展露無遺,運動褲依然是黑色的,從細腰上開始,到白皙的腳踝為止,是一整片談不上美感的黑色,又與她的長髮交相輝映。細腰寬肩長腿,光是靠著這個身段,這個小丫頭能在圈裡吃五六年的打女飯。顧惜已經覺得自己今天是挖到了寶。醞釀了一下情緒,池遲動了。她的左手輕輕搭在辦公桌上,支撐著上半身大半的重量。右手抬起,穿過幾縷不聽話的黑髮,去解那並不存在的耳環。低眉垂目,又氣場十足。顧惜的心裡一動,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最瞭解一個專業演員的表現方法,那就只有她自己了。池遲明明只有十七歲,她垂下眉眼的瞬間卻好像一下子到了二十六七歲,又比普通人的這個年紀,更有一點滄桑感。這一點滄桑,又可以被稱作風情。可堪入畫的風情,卻又被什麼打破了。女子彷彿被什麼聲音驚動,眼睛抬起,看向顧惜的方向。用著顧惜最熟悉的眼神,一分傲氣,一分媚氣,三分霸氣,剩下的都是屬於女人的溫柔——虛假的溫柔。顧惜在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是在看著鏡子,在鏡子裡,她自己看著自己學習如何去笑最美,如何去吸引別人的眼光,如何去展示自己是顧惜。這樣的鏡子她照了十幾年, 尷尬一場戲演完了,年輕的女孩兒看看時間,說晚飯點兒到了了自己得幹活了,穿上外套穿上鞋拍拍屁股走了。留下顧惜一個人,好像被什麼東西搔到了心尖兒上。那叫一個癢啊!……“費導演那邊說只要小姑娘能過了到時候安排的集體試鏡,他對你的角色安排沒有任何的異議。”低啞的女聲從藍芽耳機裡面傳出,進了顧惜的耳朵。“那這事兒就算行了……”顧惜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在跑步機上小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