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遲又笑了,她把自己的口罩妥帖地掛在自己兩邊耳朵上:“我這是自己願意,誰也管不了了。”“你們這些小姑娘啊……唉。”宋導搖了搖頭,擺擺手讓她先走了。月行漸偏,地上的雪裡攙著小冰粒子,池遲穩穩當當地騎過去,碾出了兩道細細的、不停穿插的軌跡。這裡有巍峨皇宮,這裡有水鄉江南,這裡有黃沙漫天,這裡有花飛遍野,這裡有那麼多那麼多的尋夢人。這裡是一個大也小的影視城,一個離夢想遠且近的地方。三個月之前,池遲來到這裡,除了一包能證明她身份來歷的檔案和一大疊鈔票之外,只有一個在她腦海中根深蒂固的念頭陪著她。——“我想演戲。”這個念頭似乎穿過了無數歲月,被裡面的苦難和心酸細細打磨過,被無數夢想被壓制的痛苦淋漓澆灌過,即使池遲自己沒有了記憶,也依然能品味到其中的苦與酸,它們氤氳出了濃烈的氣息,蒸騰在她的心底,隨著她每一次心跳浸染著她的靈魂。“阿丁出生在江南一個村子裡,家裡有四個孩子,他排老三,爹孃更喜歡大哥和小妹……六歲那年洪災……終於被打造了人形武器……那個帶著笑容的紅糖饅頭是他這一生中最溫暖的記憶……在阿甲死後,他只相信自己的頭領……頭領在江南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卒於二十三歲,死於亂箭之中”夜深人靜,鋼筆在本子上劃出了一道道帶著思索的痕跡,它們慢慢地組成了一個年輕殺手的一生。池遲下意識咬了一下筆桿,作為一個龍套能獲取的資訊實在太少,如果能看見男二的劇本,大概有助於自己把這個角色透過想象給補完的更加鮮活。如果有另一個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大概會不客氣地冷笑,誰會給區區龍套看一個主角的劇本呢?區區一個龍套,又何必在乎他的平生呢?女孩兒卻並不會自己的妄想感到羞愧,時光漫長,人事往復,有一個小小的盼頭並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她堅信自己絕對不會只是一個區區的龍套。時間那麼長,她會有很多很多的戲要演。更何況,每一個角色都應該是有生命力的,哪怕是一個出場就死了的角色,哪怕是個連臉都沒有露過的小可憐。透過自己的表演賦予一個想象中的人物生命力,這就是表演的魅力,在池遲的眼中,人物本身是沒有龍套與主角的區別的。“如果你自己不認可自己角色的鮮活,那在別人的眼裡就註定是行屍走肉。”這句話是她 外賣一早上別人給土豆削個皮的功夫,池遲就能一邊看著湯鍋蒸著包子,一邊做成了幾百塊的生意。讓韓萍更滿意的是這生意一點都不費事,包子後面還在包著,南瓜粥在灶上也還有,不用外送不用分裝,一點也不佔用正在準備午餐的人手。隨著路上的人漸漸有人頂著寒風出來買早餐,整條冰雪覆蓋的街道上有了點人氣,讓如意餐館門口的那個湯鍋像是長出了一隻勾魂攝魄的手,引得人們跑來買一碗熱湯喝掉。做了兩三個零散的生意,小姑娘自己的早飯還沒顧得上吃,韓萍有點心疼,囑咐了金大廚先做幾張土豆餅,誰餓了就先吃著。湯鍋的熱氣、蒸籠的水汽氤氳在池遲的周圍,這就是她一天生活的開始。每天六點鐘起床清洗羊、羊肉在後廚房燉上,再打拳晨練直到七點半,生活在影視城的人們普遍起得早,八點多九點半才是他們的早飯時間,到了那個時候池遲就把湯鍋架到餐館門口繼續熬,一是招攬客人,二十不耽誤後廚房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