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凡沒有想到男人會在這個時候誤會他,他想要說什麼,只是能夠出口的只剩下或高或低的婉轉呻/吟。沈從安根本就沒有給沈凡說話的機會——一牆之隔外,滿城風雨,他護翼了二十多年的小東西跟另一個男人的桃/色新聞鬧得人盡皆知;他沈從安身居高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偏偏討不回來這小東西的一顆心。他不敢給沈凡開口的機會,他怕自己從那張不饒人的嘴巴里聽見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他更怕自己到時候會真的忍不住把沈凡弄死在這床上咫尺之地。——沈家就是他放手給沈凡的,與其等到有一天自己再壓抑不住內心的兇獸做出後悔餘生的事情,倒不如直接把處置的權力交給沈凡。難得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能叫他死也甘心。……雲雨之後,卻是難得的平靜。沈凡昏睡在沈從安的臂彎裡,白淨的臉龐上還沾著淚滴。沈從安放輕了動作,將之啄吻去。他沉默地將人盯了好一會兒,才蹙眉起身,不見怎麼用力就將赤/裸著一身曖昧紅痕的人兒抱進懷裡,往主臥的浴室走去。興許是做得狠了些,被他抱在懷裡的青年臉色微微發白,睡得更是昏沉,連起伏都不察覺。比起之前做完之後便走人的狀態,看來這一次跟杜家的小子鬧得真是不輕。——沈從安不知道,其實沈凡是放下了那麼多年掛心的結,自以為坦然等到了結局,所以才沉穩睡過去了。一路將人抱進了浴室,放進浴缸裡,沈從安脫了上衣,擰開花灑,仔細試過水溫才開始往浴缸裡放水……沈凡意識模糊地被人擺弄著身體,等到慢慢睜開眼睛,便見著赤/裸/著上身的男人像是在做什麼精細的活兒,眸子專注而動作小心地為自己清理身體。——這一幕曾經的他再熟悉不過,只是沈家易主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給男人留下這個機會過。沉倦的意識拉著他往黑暗裡墜去,閉上眼之前的剎那,一抹銀色驟然刺痛了他的眼睛。沈從安動作著的手臂突然被一隻白生生的手緊緊地攥住,他愣了下,抬頭看沈凡,又順著那人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是一隻從他搬進這幢別墅開始就藏在他衣袖下的銀鐲子,也是七年前沈凡十六歲生日那天晚上擎著送到他面前的,沈凡唯一一次偷偷打工掙來的、簡陋得上不來臺面的銀鐲。看清這件時隔多年他早就快要忘掉了的禮物的剎那,沈凡的腦海裡劃過一道霹靂似的。他的心裡冒出來一個他自己都認為離譜的猜測。——他好像找到了男人近乎無底線地寵著他的原因了。他帶著那個膽大的猜測抬起頭來直視男人,然後在那雙依舊沉著的湛黑的眸子裡找到了自己的答案。片刻之後沈凡攥著男人的手臂兀然仰首笑了起來,那笑容恣肆,即便因著某些原因而有些力虛,卻也聽得出聲音的主人的愉悅心情。停了笑聲之後沈凡恢復了之前沒什麼情緒的狀態,只是那微挑著的眼角像是染著媚人的春意,他俯在沉默的男人的耳邊,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原來你竟然是喜歡我,……你完了,父親。”而沈從安的回應卻再平常不過,停下來的動作重新開始,甚至連專注的情緒都不曾改變。沈凡絲毫都不惱怒,這麼多年以來他 罌粟癮(四)開誠佈公之後一個月,沈凡都沒有再出現在郊區的別墅裡。沈從安也已習慣了這種安靜,一個月裡,倒是曾經那幾位老友還上過門。其中有人打趣他像是被貶進了冷宮。初時一笑而過,事後獨自一人看著滿室的冷清,沈從安卻真起了同樣的感覺。只是一個月之後,沈凡就踩著時間點進了門,而且還多帶了一個人——杜成瑾。“父親,我帶朋友來看您了。”進門之後的沈凡,活像個知禮又孝順的乖兒子。看著在自己面前總是張牙舞爪或者犀利刻薄的沈凡此刻彬彬有禮溫順恭謙的模樣,沈從安心裡可真是說不上來的複雜。可沈從安到底不是二三十歲喜怒從心的時候了,他就像是普通的父親見到兒子帶朋友回來的舉止,言談都挑不出毛病來,既不冷淡,也不狎近。至於杜成瑾,早就愣在了那兒,來之前他想過千般可能,唯獨沒有料到這麼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面,且不說他聽到的那些關於沈從安的傳言,單是這個看起來恭謹乖巧的沈凡就是夠他驚嚇的了。“……果然是你。”杜成瑾身旁的沈凡突然低聲說了一句。杜成瑾一怔:“啊?”沈凡抬眸一笑:“沒什麼。”然後便徑直往裡面去了。杜成瑾望著那人的背影有些不解,他總覺得,一個月不見,沈凡好像多了點什麼莫名的變化。而此刻的沈凡,確切說來,是已經恢復了從來到這個世界就離奇消失的記憶的沈凡,望著前面的沈從安,笑意深邃。……即便是全無記憶同樣也能糾纏到一起,完成系統大部分的主線劇情任務,這樣的孽緣,可真是上天註定。只不過這一次,與眾不同的,可是你先纏上來的……這麼難得的機會,我怎麼會輕易放過呢,顏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