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顧雲欣的身體撞上廂壁發出來的悶響都可見之前蕭禍九的動作有多大的力度。顧雲欣早就知道蕭禍九是得對自己做出點什麼危險舉動,奈何梯廂空間狹隘,活動不開,她躲避都難以。更何況眼前這個看起來精緻溫潤漂亮無害的年輕人的危險係數有多高,她比多數人都清楚。即便是在開闊的空地上,以她自詡矯健的身手,也沒一成把握能躲得開。於是她索性放鬆了身體,任蕭禍九將她直接按在了廂壁之上,目光冷冽地逼近。“你這次的任務目標。”蕭禍九以不容置喙的口氣冷冷地逼問。喉口的壓迫帶來的窒息感讓顧雲欣不適地皺起了眉,片刻之後她臉上露出那種在無數男人身上屢試不爽的迷魅笑意:“蕭少爺……恐怕已經給克魯斯先生去過電話了吧……若是克魯斯先生沒有透露給您的話……恐怕我也是不能開——”剩下的那個字還沒吐出來,蕭禍九的手驀然收緊,向上一提。顧雲欣的臉色倏然間漲得發紅:“蕭——咳……”“你若是聰明的話,就不要用我叔叔來威脅我。”像是情人間的呢喃,蕭禍九慢慢傾身,語氣溫柔繾綣地俯到女人的耳邊,輕輕地吐氣。“畢竟,就算你是他使喚得最順手的走狗,若真是惹怒了我,你以為還能留得下什麼全屍?”年輕人的話音聽起來用溫柔來形容也毫不為過,只是落到顧雲欣耳朵裡,卻只是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所幸那幾乎讓她窒息的力度驟然一鬆,顧雲欣捂著自己痛楚的喉口蜷下了身體,咳嗽得淚花都泛了起來。而年輕人不存半點憐惜的冰冷語氣仍舊在她的頭頂盤旋——“我不管這次叔叔派你來是要做什麼,也不管你們籌劃了多久為了什麼目的,我只需要你告訴這次行動的負責人——你們如果敢傷及病房裡面那個男人半點,我會讓你們所有人裹著屍袋掛著名牌被抬下回十三區的飛機。”刺骨的殺意毫無保留,從年輕人的話音裡傾瀉出來。“作為叔叔最聽話的走狗之一,你比他們多數人都瞭解我,julia。你該清楚,過往那些年,但凡是我要殺的人,還沒有一個存僥倖之理。……你們,也不能例外。”尾音落時,電梯門洞開,午後的陽光從巨大的玻璃頂窗裡鋪灑下來。年輕人邁開步子,跨了出去。“所以,別自找死路。”傍晚的病房裡,年輕的助理素白的手裡捏著只湯匙,從另一手端著的瓷碗裡舀著米粥餵給病床上的男人。坐在病床上的男人眉間微皺,一雙深藍色的瞳子只將給自己喂粥的人緊緊盯著。這場景明明還算是平和溫暖,但偏偏被年輕助理身周那莫名叫人心底發寒的氣場逼退了病房裡的所有保鏢的視線。可從男人的角度看去,對方似乎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走神都走得這麼明顯,看來身份曝光之後,曾經那些肆無忌憚真的是越來越顯露出來了。唐奕衡再沒忍住,清了清嗓子:“……小九,你有心事?”在男人突然的開口發問裡猛地回神,蕭禍九眸子裡寒光一閃,然後微微抿了唇:“沒什麼。粥的味道還好麼?”聽在唐奕衡耳朵裡,這裡面的話題轉換的意思再敷衍不過,他想了想,繼而有些瞭然:“怎麼,那些人都不肯開口?”“……”被戳穿了心思,蕭禍九也不再遮掩。他揮了揮手示意保鏢們退出去,等病房門關上之後,才皺著眉開口:“其他人還好說,已經交代出這次事情有內應的訊息。只是他們接觸的都是外圍,抓到的那個領頭的才是關鍵,卻也是硬骨頭。各種手段嘗試了個遍,可惜明顯接受過反刑訊訓練,即便是在神智崩潰邊緣都沒辦法從他嘴裡摳出那個內鬼的身份來。”“突破口未必一定在外面。”“這我自然清楚。”蕭禍九眉眼發冷,“可九部之內齟齬多年,齷齪之處維護或者嫁禍的手段恐怕已經成了必備。若是從內部下手,很有可能被有心的引到岔路上去,到時候事倍功半都是小事,只怕著了旁人的道,反而叫那些罪魁禍首落得清閒。”蕭禍九話裡話外盡是些煩擾,皺起來的眉梢也不見放鬆,唯獨手上的湯匙沒停住,仍是往男人的嘴邊送。避開了最後過來這一勺,唐奕衡微微揚了眉。見著男人的神態,蕭禍九以為他是不耐這幾日的清湯寡水,不由勾起了因男人刻意導致受傷而生出的惱意:“唐大家主,你之前逞威風的時候沒拿捏好位置, 這是一間金屬密閉的審訊室。四面光禿禿的金屬牆把整個房間包得嚴絲合縫,連一點自然光都透不進來。這屋子一片空曠,沒有任何一件能夠顯示時間的事物的存在。屋子的一個角落裡,一個衣衫有些襤褸的男人靠在牆角垂頭坐著,裸露在外的面板上沾著乾涸的血跡。在這死一般沉寂的屋子裡,他同樣沒有半點動靜,好像已經和這屋子融為一體,成了個不會呼吸的死物。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這屋子唯一與外界溝通的途徑——那扇不仔細分辨幾乎看不到接縫的金屬門,被人從外面開啟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