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覃安原本古井無波的神色驟起波瀾,之前淡定的情緒半點不剩——唐家內外都知道,他馮覃安首心繫唐家,再便是最寶貝那個唯一的孫子。在會所裡因為一個賣笑的,那五長老的混蛋兒子竟然將自己的孫子打到住進了醫院;而他上門質問的時候,那五長老仗著手裡實權,雖然表面上對他恭恭敬敬的,但卻只是故作模樣的責罵了那個紈絝一番,連個正經的說法都沒給!充斥著戾氣的怒意在老管家的眼底盤旋了幾圈才漸漸散去。情緒平定後馮覃安再次嘆了一口氣,看向蕭禍九:“蕭少爺不必這般激我,既然答應為您辦事,老頭子就一定會盡力。”“馮管家說這話,可就是小看我了。”蕭禍九笑意收斂,“我只是勸馮管家一句,提前看明白些——唐家本家對馮管家的資歷,無人敢質疑,馮管家多年來為唐家盡心盡力,他們恐怕早就將馮管家看做自己的長輩了,您的後人也是他們唐家的一部分;可唐家九部卻是外姓之人,又有實權在手,個個都不是什麼饒人的主兒,更看不得有其他人翻身近了唐家成了他們的主子。”說到這兒,蕭禍九停頓了一下,眸色漸冷,幽幽地笑道:“您看我的父親,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麼?當年唐家九部但凡有半點容人之度,就不會因為我父親在上任家主面前的得勢而下此殺手。”“如今您尚安好,在唐家裡又有唐先生扶持,唐家九部的人再怎麼囂張,恐怕也不敢在明面上對您下手——可若是您百歲之後,您的兒孫怎麼辦?這時候他們都能將放縱么子將您孫子打成重傷,以後會如何呢?”馮覃安的神色驟然一凜,背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經這麼一提醒,他比蕭禍九想得還要多:唐先生這幾年因為當年的事,對九部的態度始終冷淡,內外都由自己傳話,下的一些命令也有些不顧九部百年受遣的舊情;只是唐家九部再大的膽子,恐怕也沒膽觸這位狠厲的唐先生的黴頭,這樣一來,仇視說不定早就放到自己身上了。再想想之前自己孫子被打傷自己找上門前後的事,馮覃安愈發覺得可疑起來——到底是無意還是蓄意,恐怕別有可究。將馮覃安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裡,蕭禍九的眼底掠過一絲笑意,唐家的人,大概是高位坐得久了,從老到少,從主到僕,清一色地善疑。這樣也好。……這樣再好不過。最堅不可摧的防守,往往都是從內部開始塌陷的。“馮管家也不必多慮。”蕭禍九適時地打斷了馮覃安的思索,“唐家的毒瘤,無非就是那麼幾隻,切了便是。裁枝剪葉難免痛了些,只是為了這樹長得更加挺直勁拔,痛些是難免的。”“蕭少爺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馮覃安點頭,一絲微冷的笑意在他的臉上泛開,“相信蕭少爺既然回來,就一定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今後聽憑差遣便是。為唐家盡心竭力,是老頭子我的不二職責;這盡心竭力裡,自然也包括為唐家拔出禍患。”蕭禍九聞言,清朗笑聲在這花室裡響起:“有馮管家的親身配合,我才有十足的把握。”馮覃安同樣跟著笑開。蕭禍九始終觀察著周圍動靜的餘光微動,對馮覃安用視線示意了一下來人的方向,然後才徐徐開口:“這唐家大得很,我卻是連回去的路都識不得了,還勞煩馮老管家為我帶路,不勝感激。”馮覃安會意地點頭,“蕭先生,這邊請。”繞過了來人的視線,也已經達成了共識,完成初期目標的蕭禍九在往回走的路上將自己如今的身份——唐家大長老孫女的未婚夫以及自己身份證件上的現用名等杜撰情況,一一告訴了馮管家。蕭禍九娓娓道來不覺有他,馮覃安卻是聽得暗自心驚——聽蕭禍九講來,他是在三年前就已經開始蓄意接近錢蕊,這一番籌謀至少做了三年之久。再加上當初有能力將蕭禍九救出的那位十三區的大人物的助力,這一次他的站隊,還真是好險逃過一劫。說完了自己的事情,蕭禍九還刻意強調了在唐奕衡面前不可以提及自己的真實身份。馮覃安疑惑地答應著,心裡卻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把當初馬醫生告訴自己的事情說與蕭禍九聽。正在他糾結的時候,蕭禍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眼神微亮地看向馮覃安:“馮管家,不知道唐小奕現在如何了?”一聽“唐小奕”這個名字,馮覃安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倒是忘了,這偌大唐家,整整一個七區,敢對著那條黃金犬喊“唐小奕”的,除了唐奕衡之外,如今確實是還存著一位。馮管家於是笑了:“它啊,好得很!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正在主宅的正後面樓下曬太陽呢。”不等蕭禍九亮著一雙漂亮的眼眸開口,馮覃安就識趣地接著說道:“不如,我先帶蕭少爺去看看吧?”“好啊。”蕭禍九忙不迭地答應了。主宅樓後離著兩個人的位置並不遠,在馮覃安的引領下,不過幾分鐘兩人就走到了那裡。隔著老遠,蕭禍九就看見了讓自己在十三區時心心念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