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庭君拿出來一看,是一條新資訊。發件人是串沒備註的陌生號碼,只是資訊內容裡的語氣卻一點都不陌生——“年長老,剛剛忘了說。要是我這次因為你有個三長兩短,那你可也別想舒坦了。”資訊末尾,還跟了個看起來特別無恥的笑臉。捏在手機上的指頭抖了好一會兒,才被主人壓抑著重新插回口袋。蕭禍九走進病房時,視線先在整個房間裡掃了一圈。一圈下來,他就皺了眉——去傳信的下人可真算不上誇張——這房間裡如今還倖存的死物,除了到現在還氣勢凜冽的男人身下那張床,也就剩下床邊的那張高櫃桌了。高櫃桌上面躺著一隻花色漂亮的瓷盞,盞裡盛著喝了不到一半的白粥。蕭禍九看著這一片狼藉裡得以健在而分外捉人眼球的那隻碗,心裡像是被什麼小小的昆蟲輕輕地叮了一下。原本見著滿地狼藉的那點不悅,也就頃刻間煙消雲散。心裡嘆了一聲,蕭禍九邁步上前,剛要開口,“哥哥”兩個字連氣音還不曾出,就兀地被病床上的男人沉聲打斷:“出去!”一口氣當下噎在了胸口,蕭禍九梗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壓著性子斟酌著分貝開口:“哥哥,我聽下人說你今晚——”“我叫你出去!”這一次的聲音硬是提上去兩個分度,男人卻依舊連臉都沒轉。而這一句,也已經成功把站著的這個被某人從小到大嬌慣壞了的給激怒了。蕭禍九揚起了嘴角,聲音發冷,語氣卻帶笑:“叫我出去?可以啊——你怎麼不轉過來讓我滾呢?我保證你只要開口,不管這地上多少玻璃碴子我都不眨眼地滾出去!”坐在病床上氣得身體都發抖的男人本來就不是個喜歡和人在言辭上交鋒的。別說如今他而立之年更貴為唐家之主,即便是他從小到大這三十年,也沒有哪個敢和他爭口舌之快——多一句嘴的恐怕都沒膽兒。偏偏這個像是隻幼生的小獸一樣磨著尖利的爪子衝他撒威風的、被他捧在心尖兒上護著不想叫旁人多看一眼去的——也就他的小宸能這麼頤指氣使地衝他不講理地撒潑了。——唐奕衡氣得渾身都抖,傷口也跟著疼。卻只能狠狠地擰著劍眉咬著牙,“出去”兩個字,大概就是他對這人能說出來的最重的話了。男人不肯開口,同樣在火頭上的蕭禍九更是不舒坦——他的經歷和性子導致了他最厭惡的便是被人或事脅迫的無力感,憑著自己的拼命,多少年沒有人再能給他這種感覺,偏偏就因為眼前這個人,他得咬著牙按著委屈憋著火和那個他多看一眼都討厭的女人訂婚——還得揹著所有人暗地裡戳上脊樑骨地罵小人。蕭禍九帶著闇火兒,走起來踩得地上的各種“碎屍”咯吱咯吱地響,他沒幾步就繞到了男人正面對著的方向,惡狠狠地睖對方:“唐先生,怎麼,你又不——”話音戛然而止。蕭禍九看著那人胸膛上纏著的紗布繃帶滲出來的血跡,差點把牙咬碎了,他二話不說掉過頭去走到了門口,一把撅開了房門,衝著外面的長廊暴跳如雷——“醫生呢!?病人傷口開裂都不管——你們能不能幹?!——不能幹就滾!!”據後來的護士說,她們護士站裡多數人心心念念地惦記了好幾天的那個長得好看到極致的蕭助理,那天的表情猙獰得像鬼——雖說好看成那樣,鬼也是豔鬼,可見著把醫院裡負責的醫師嚇得回來時臉都發白,她們也就只能含著淚花把這人給放下了。一會兒叫人如沐春風,一會兒又叫人數九寒冬。——旁人不曉得,她們是沒有那個福氣消受了……等到醫師蒼白著臉給唐奕衡重新清創換藥包紮之後,倚在牆上一言不發只是用讓人從骨子裡發冷的目光把那方向盯著的蕭禍九終於慢騰騰地開了口:“好,我知道你現在不想和我說話,那你就聽我說。”男人合了眼,“……”“你當初不是說了麼,給我三年,這三年我怎麼玩你都他媽別管——!三年之後,你想拖到哪兒操個盡興我都任你處置——”蕭禍九的眼眸微微發紅,他側開臉去,秀氣白皙的頸子拉出一條漂亮的弧線,沉默了幾秒後他垂了眼簾,低聲輕輕地笑,“唐先生,不知道這結果您可滿意?”說完之後,他沒去等那個答案,抬步直接走了出去。只是沒等門在身後合上,他就聽見病房裡瓷碗被猛地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的響聲和醫生嚇得歇斯底里的聲音——“唐先生,您小心身體——”“……”蕭禍九腳步一頓,卻是沒回頭也沒開口,重新買開步子往電梯那兒走。等到進了電梯裡,他拿出了卡片機撥了號出去。三秒之後,對面接通了。“隱蝶大人。”“三天後有一件事情,你親自找人去做,不能露任何馬腳…………” 馮覃安把食盒裡熱騰騰的粥飯拿了出來,將新換的桌子上原本已經涼了個徹底的飯菜收了回去。他蓋好食盒,站直身後看了看病床上沉默得像是讓周身空氣都冷凝住一樣的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沒想到……您會同意蕭少爺的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