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手裡牽著的男孩兒左右看看沒見到別人,便掙脫了媽媽的手,朝著蘇桐跑過去。正跟園藝工人談著最近幾株花的花期,蘇桐聽見有腳步聲,下意識地望過去。然後她便見十幾分鍾前剛離開的男孩兒停到她面前,擺出一個有些惡意的鬼臉。沒等蘇桐反應過來,那小男孩兒竟是直接抬腿,惡狠狠地踢了她兩腳。“醜八怪!”那男孩兒衝著蘇桐吐了口唾沫,轉身跑回了媽媽身邊。即便是蘇桐的心性,此時臉色也沉下來了。她站起身,不言不笑地看向三房家兒媳。那女人眼底掠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去。見蘇桐看來,她連忙遮掩了表情笑笑:“抱歉抱歉,蘇小姐,孩子還小,不懂事兒,您別跟他一般見識,我這就——”沒等她說完,忽聽得腦後似乎有些動靜,而站在她對面不遠處的蘇桐受了一驚似的。“聞景——”女人循聲轉身,就看見從二樓露臺上,撐著雕欄的男人直接跳了下來!向前翻滾受身動作,幾秒之後男人便在花園小路上站直了身。而他腳步甚至停都沒停,起身後就直接大步走過來。然後長腿一抬,沒等女人反應,他便一腳把男孩兒踹倒在地。男孩兒被踹得往前一撲,再次趴在地上時還沒反應過來。而那女人已經尖叫了一聲,連忙飛奔過去。一邊扶起男孩兒往懷裡抱,女人一邊歇斯底里——“你瘋了他還是個孩子呢——你萬一傷了他——”“我捧在手心都怕摔著的人,他還他媽敢踢?”男人聲音冷厲得駭人,“你要是再敢多一句話,我現在就廢了他——不信你試試。”“你……”那女人幾乎要瘋了,只是抬起頭甫一對上那雙眼瞳裡像是要吃人的兇狠目光,她心臟不由縮成了一團。——瞬間迴歸的理智告訴她,這個男人確實不是她能招惹的。下一秒,她就聽見一個謔弄而微冷的笑聲在頭頂響起——“小叔已經是腳下留情了,他要是真不留力……”撐著圍欄俯下身的聞煜風笑意一寒——“你現在立刻給你兒子叫救護車都來不及。”“……”三房家的兒媳被嚇得一哆嗦,二話沒再說抱起兒子就趕忙往回跑。而那個已經回過神來的孩子這次更拼了命地哭嚎起來。只是沒嚎上兩嗓子,他就見站在原地眼睛發紅的男人目光冰冷地看向他——“你再哭一聲試試。”“……!”哭嚎的動靜嗖的一下收住了。這次直到女人抱著男孩兒跑出視野,他們都再沒聽見那熊孩子哭一聲。聞景臉色陰沉大步走到蘇桐面前。他蹲下身去,一字不發地看著女孩兒白皙腳踝處微微顯露的紅印。此時此刻,在場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男人幾乎要爆發出來的怒火。連老管家都收起了笑,有些神色微緊地盯著聞景。聞景剋制著怒氣抬起女孩兒的右腿小腿。他伸手想去蹭掉那紅印上的髒痕,又怕碰疼了蘇桐。薄薄的唇於是更幾乎要抿成一條鋒銳的刀刃了。過了兩秒他才啞了嗓音問:“疼不疼?”蘇桐猶豫了下,沒說話。剛剛那熊孩子看著年紀不大,力氣卻不小,也是發了狠踹了她兩腳——那腳上的名牌鞋鞋尖十足硬得很——最初的麻木勁兒一過,此時倒真是非常疼的。然而這實話她卻不能說。儘管還沒見過男人真的發大火,但只瞧見剛剛這人直接跳下來的一幕,和把男孩兒都差點踹飛出去的一腳,蘇桐也不敢開口。——她要是真說疼,保不齊聞景得把聞家掀個底朝天才行。明天還是聞煜風和秦晴的婚禮,不考慮旁人如何,她也不能放任聞景把兩人的喜事鬧黃了。這樣想著,蘇桐搖搖頭。“不疼。”“……”男人抿緊了唇看她,顯然是不肯信的。深藍的瞳子都快沉成了墨水的顏色。蘇桐卻笑著彎下眉眼來。想了想,她伸出手去,在蹲著的男人頭頂揉了揉。聞景被她摸得一愣。旁邊園藝工人嚇得差點從人字梯上摔下來。老管家都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 ,趕忙移開眼,然後正撞見半圓形露臺上,撐著圍欄望著這兒的聞煜風都有些眼神發怔。唯獨蘇桐對於自己之前所作所為似乎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她笑著重複了遍。“真的不疼。”“……”聞景剛剛被她揉亂了頭髮,連心裡的火氣都好像被揉沒了。他眼睫一壓,看著女孩兒腿上的紅痕,緊抿著薄唇不知道在思量什麼。過了兩秒,聞景眼神冰冷地看向老管家。老管家這次沒笑,表情嚴肅。“我會跟老爺子——”“從這一秒開始,”聞景幾乎是一字一句,聲音和眼神裡都像凍了冰碴子,“那母子兩個人不準在聞家出現。”老管家一愣。“這……”“我不管老頭兒怎麼說——包括年節在內,他們家兩個人誰敢上門,我敲斷誰的腿。”這可不是個小事情,老管家正頭疼著,回溯過聞景的話卻是突然腦內靈光一閃。“小少爺的意思是之後要回聞家來?”管家的語氣不自知地激動起來。聞景冷眼。“什麼時候回是我的事情——但只要我碰見一次,剛剛的話,我說到做到。”聽出了這裡面的預設含義,老管家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