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澀澀難言,只能伏身環住了江城的肩——那人的身體在輕輕地顫慄著,許久許久才平復下來。“她剛走的時候,我幾乎瘋了,想盡辦法想毀了江家毀了那個男人……只可惜離開了江家我一無是處,我對他們構不成任何威脅。即便敗壞也只能影響自己……我休學了兩年,重新回到學校,後來我只想出國,到一個跟江家再無半點關係的地方去。”杜景一怔:“那你……怎麼會到洛城來?”“我一時失言,這個打算被我爺爺知道了。”江城沉眸,“他禁止我出國,或許他知道一旦我離開了就絕不會再回去。我被他逼得急了,索性回了洛城。”那一天的怒吼聲彷彿還在耳邊,江城依舊聽得到自己嘶啞著嗓子歇斯底里地衝著那個老人咆哮:“是你們江家害死了她!——你們江家欠下的債!這輩子都還不完!!”江老太爺差點被他氣得發病,最後還是依仗著強健的身體一個“滾”字把他罵了出去。“……墳塋立在洛城,外公說這叫落葉歸鄉。那個人連一句挽留都沒有,就答應了。”江城微微勾了唇角,笑容裡帶著無盡的諷意與寒意,在視線甫一觸及石碑時,卻又柔軟下來,“復學之後我在江家多待了三年,這三年我都沒來看過她,不知道媽媽怨不怨我……她走了以後這五年,我的生日宴那個人一次都沒缺席,可我每看見他一次,我便多恨他一分。”“秉城。”杜景的眸子裡滿盛著憂色——江城太決絕,無論愛恨,情緒都強烈得可怕,這讓他不安,像是隨時都會失去這個人。江城轉過臉來,彷彿知道杜景在擔心些什麼,眼底的諸般情緒如潮水般退離,只剩下一點笑意:“不要擔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護著你。自從我媽和外婆去世以後,這世上我所求的已經不多,但你就是其中一個。……誰要傷你一分,我就敢要了他的命。包括我自己。”聞言杜景的手驟然收緊,神色上也多了緊張:“你別亂說!”“……”江城沉默地看著他,眼瞳裡的光彩深邃,暗潮翻湧,片刻之後他沒什麼徵兆地勾起了唇角,“騙你的。”已經和他相知相熟的杜景哪裡肯信,他咬著下唇猶豫了下,還是開口:“你今天早上讓我很難受,……所以你的命是我的了,你以後要聽我的。”江城有些意外地看他,繼而笑了:“嗯,我是你的。”……回去的路上杜景忍不住問江城:“你想出國去哪裡念大學?”“國吧,佛州的聖彼得海岸,那裡是我媽媽生前最想去的地方。我想替她去看一看,聽說那裡‘鮮花盛開’[注],陽光普照。”江城垂眸,“你呢?”“我想去t大,聽說那裡的學生都很厲害。”“國內最難考的高等學府了,為什麼想去那兒?”“大概因為,我想站到更高的地方去看看那裡是什麼樣的風景吧。”032日復一日,時間過得飛快,校籃球隊依然有幾次公開的拉練,杜景倒是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叫李翔的大個子男生;他曾故作無意地詢問過校籃球隊的一個人,那人只是說,李翔因為家裡的緣故無故退學了。知道這個訊息以後杜景多少是有些訝異的,只是沒在江城面前提起過。兩個人依舊是形影不離地上學放課,江城的那輛“新”車也依舊是放在停車區裡生灰,後來學校裡慢慢地很多人都知道,高一十一班的江校草雖然總是笑著的,但那也是因為旁邊站著杜班長,杜班長不在的時候,江校草一向高冷得很。值得一提的是,期中考試之後,成績一鳴驚人的江城在之後的月考也沒再做掩飾,從那次起倒是每次考試都將年級第一攥得穩當,於是也成功地坐穩了全校的男生仇恨值榜首的位置——即便他說過高考之前不會和任何女生交往,仍然避免不了上學放學路上久居不下的回頭率。顏好,身材好,家世好,學習好——在這個年齡段裡就是實實在在的高富帥了。只可惜江校草迎著百花競放的場景依舊是我自巋然,學神x學霸的組合亦是雷打不動,連杜媽都快習慣了“每天總是親兒子和乾兒子繫結登場或離場”的情況。而江城家的保姆阿姨則是被只要南教授外出參加學術會議自己就會被“趕走”的事情弄得分外焦心,非常擔心哪天一個不慎就丟了飯碗。年關將至的時候,江楠又來了一次,不知道透過什麼方式進到了洛城二中裡面,江城上自習的時候一抬頭,正看見那人擠眉弄眼地趴在前門的玻璃上,江城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然後就當做什麼也沒看見移開了視線,順便還把將要抬起頭來的杜景向下壓了壓:“教室外有巡查老師,別抬頭。”杜景信以為真,乖乖地把頭低下去了。站在門外剛做好了口型的江楠一臉懵逼。過了一會兒他推門進來,吊兒郎當地往門上一倚:“杜景同學,麻煩出來一下。”這貨大喇喇地瞅著杜景的方向,那副痞氣的模樣搭上那張臉還真沒什麼違和感,這讓杜景抬起頭來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江家的基因確實優秀得很——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