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為了讓他死心,她從獨崖上一躍而下,毅然在他的心頭刻了一刀——為了讓他解脫也是為了讓他記得。卻未想到落下山崖時幸得一棵松樹緩衝,又被人救回,竟是奇蹟般地遇上了寄居世外的谷春寒的弟子鳳封,毫無疑問地得救活了下來。只是當初落下山崖之後折了左腿腕骨,在床上躺了三年,直到現在走起路來依舊是略有不適——但那些早已無謂,於她而言,怎麼說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至於現在——木若仰天微笑:“白美人,我重臨這世界——是不是這天頃盛世的不幸呢?”因為註定,我要從那些將你奉為神袛的人所朝奉的方向上,將你帶離。而這個龐大計劃的第一步,就是要像當年一樣,創立自己的金融國度。只是這一次,她要向著花卉市場進發——當年窩在彩香園裡倒騰了那麼久的花色雜交,雖說最後沒有機會讓他見到,現在總算是能派上用場了吶!望了望被撐出一個長木盒形狀的行囊,木若微微一笑……若是被師叔祖母發現自己將她配種雜交了多年的玫瑰花連根拔起了n棵,大概非得把那鳳谷都鬧個底朝天不成,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了,誰讓師叔祖那麼無情來著?帶著志得意滿的狡猾笑容,木若掩下眼底的陰鬱……至於那些所謂恩愛帝后安和後宮的傳言,是她所無可厚非——既然如今她已歸來,自是要賭一把,倒不如一較高低,事到臨頭,她決計不會後退。三月之後,上京,朝鳳宮。“這位是楊皇后身邊的大紅人,李嬤嬤,也是以後這幾個月你們的禮儀修教婆婆,你們都好生聽話些,也少吃些苦,他日得到皇上寵幸時,萬不可忘了李嬤嬤的教誨吶。”細聲細氣的太監笑得莫名諂媚,對著身旁頤指氣使的嬤嬤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留下滿屋的秀女們竊竊私語不停。“都給我肅靜些。”李嬤嬤陰鶩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幾十號人,“這裡是皇宮,不是你們的農家舍,別以為進了皇宮就是飛黃騰達了,這裡的人你們一個也得罪不起——萬一言行有什麼差錯,幾顆頭都不夠你丟的——所以從今天起,你們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地學習禮儀——別想那麼些歪門邪道的——都聽清楚了麼?!”“是,嬤嬤。”幾十號秀女們唯唯諾諾地應著。李嬤嬤鄙夷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一堆窮酸沒背景的女子,在皇宮裡能有什麼出路,最後不過落得個“有不見者三十六年”的下場罷了。她自然不會看到,身後秀女們中一女子,嘴角漾起了淡淡的卻有著深意的笑容。“美人吶,想見你一面,怎麼就那麼難呢?”匆亂的人群步伐,不知誰的低喃飄蕩在漸漸空蕩的朝鳳宮中。夜,若軒。淒冷的月光透過薄紗窗,碎了一地的暗影悵惘;偌大的宮閣內瀰漫著一片絕望的黑寂,只在隱約的月色裡勉強看到榻上蜷起的人影。……若兒……——我曾笑著將這天下許你,可若早知這般結局,便是十年帷幄成空我也會捨棄。終究是我太貪心,總想著洗去揹負在身的血債,總想著那之後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許你白首不離,到了最後——最後,卻連相守也不得,連今世也不得,只靠你的來世之約聊以慰藉。你笑著逼我——兒孫滿堂,盛世安康——你終究是恨我的罷,哈哈……絕美的面龐上,淚滴順著唇角的弧度滑下,無聲而寂寞。夢囈般的喃喃低語在整個閣內婉轉著,那不變的話音裡愈發哀慼的語氣卻讓人聞之慾泣。凝立在房外的人影依舊是一動不動的架勢,這樣的夜,習慣到麻木,卻還是會不忍視之——那是世人尊之為神的存在,卻鮮有人得見他午夜夢迴時的絕望嘶吼。“公子。”叩門聲起。“…進。”門內榻上,男子仰面默然,曾似有整條星河光芒的眸子裡暗如永夜。“稟公子,朝鳳宮中的秀女們今夜集體中毒,疑是有人向飯菜中投毒所致。”“唔,是麼?”白衣長袍的美人眼皮都未抬,驚為天人的面龐上卻無分毫表情,只淡淡道,“隨她們鬧去吧,後宮的是非,悉數交給明貴妃就好,不必再向我報備。”“……”青衣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怎的了?”白衣美人似有不耐,卻仍是淡淡的語氣,轉眸望來。咬了咬牙,男子開口道:“朝堂上早便盛傳明貴妃獨霸專寵,身為貴妃卻僭越皇后之職——”“我做什麼,何須他們拿那些倫理綱常來評判?”榻上傳來的聲音染上冰冷的寒意。當年若不是那些人,什麼“新帝登基應跪拜宗廟”,他如何會耽誤了回去見她的時機?哪怕一年之後他藉機拔除朝中無數毒瘤,卻依舊是難抵心頭憤鬱,而如今,朝中又多出了這樣一批自以為是的諫臣——“傳明貴妃今夜侍寢。”他冷聲道,看向窗外一輪圓月,眸子裡閃過一絲寒光,“告訴成安皇后那邊,今夜我不會過去了。”青衣男子無奈頓首:“是,公子。”木若咬牙聽著秀女們的眾口相傳……若說之前聽見宮女們小聲議論著明貴妃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