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不能坐,望父皇莫要再奚落沁兒了。”語後停頓片刻,嘴角弧度除錯得當,洛天沁轉向跪在一側的幾位大臣,微微頷首:“沁兒見過林相,孫太守,王大夫,李將軍。”林宰相著實心底一驚,不過一日未見,這洛天沁已然判若兩人,依舊那副玩世的模樣,偏是從眼底就生出一分寒涼。“沁兒年歲尚輕不甚懂事,之前有開罪諸位長輩之處,萬望大人們海涵。”一段話說得進退得宜,饒是皇上身邊面無表情的侍官,這時也抬頭瞥了她一眼——只是與其餘幾位的驚異不同,侍官的眼神裡帶著明顯的瞭然……藏了那麼久,是什麼觸了這位小公主的底線,讓那軟噗噗的肉墊裡的爪牙已經泛起寒光了呢?洛天沁對那些探尋的目光不予理睬,轉眸正色道:“今日沁兒來的路上竟聽聞皇兄昨夜誤入禁林,方才才被侍衛救出,落了一身的傷——沁兒急著來領罰,應幾位大人要求作了詩,便想去探望皇兄,望父皇准許。”老皇上一愣:“自然要去,那詩先不——”“沁兒不喜欠人物什,”洛天沁垂眸,掩住眼底陰冷的情緒,嘴角微勾了弧度,“凡是欠了的,沁兒都會一一還回去;這詩自然也是如此。”說完,洛天沁轉身望幾人,微笑,“幾位大人請了——”語畢,也不作態,清凌的聲音便在殿內響起。“昨日輸殘稅,因窺官庫門:繒帛如山積,絲絮似雲屯。號為羨餘物,隨月獻至尊。奪我身上暖,買爾眼前恩。進入瓊林庫,歲久化為塵!”似是未看見幾位大臣驟變的神情,洛天沁微微一笑,眼底凌厲,“這首便送給林宰相了。”“你——”“宣州太守知不知,一丈毯,千兩絲;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皇上——”“意氣驕滿路,鞍馬光照塵。借問何為者,人稱是內臣。朱紱皆大夫,紫綬或將軍。誇赴軍中宴,走馬去如雲。樽罍溢九醞,水陸羅八珍。果擘洞庭橘,膾切天池鱗。食飽心自若,酒酣氣益振。是歲江南旱,墫州人食人!”“皇上聖明——臣等冤枉吶——!”第三首詩一落地,幾位大臣跪也跪不住了,紛紛變了臉色撲在地上,直呼冤情。“啊呀,幾位大人這是做什麼,”洛天沁獰笑轉眸,掩去眼底的濃重殺意,換上平日裡恣肆笑顏,“沁兒不過是偶讀詩書,幸得幾首,向父皇炫耀炫耀罷了,絕沒有汙衊幾位大人的意思吶。”老皇上的表情在此間也變換多次,最終只是長嘆一聲:“幾位愛卿…先下去吧。”直到那幾人的身影徹底消失,洛天沁出聲屏退了左右,才斂去了那副作偽的神態,面色陰冷:“女兒有罪,請父皇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