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不重,語氣甚至是到了輕飄飄的地步,但鳳竹只覺得自己背後瞬間被冷汗浸透:“王爺,我……”“你猜的沒錯,”鳳封淡淡地將視線從鳳竹身上移開,落到了手中不知何時一直緊握的瓷瓶上去,“我確實是要將風卓衛王蒙大將軍引出去,這樣才能讓洛天賜逼宮奪位的計劃順利開展,將他影藏在京城中的勢力全部牽拉出來,將風卓朝中他的走狗全部現於光天化日,將他的圖謀鋪展在世人面前,然後……”鳳封頓了頓,嘴角笑意淡去,“……一舉殲之,不留後患。”包括已經隱約猜出了真相的鳳竹在內,四人皆是心裡驚了一驚,到不為別的,只是他們清楚,這般手段落下去,那麼大皇子一脈就真的永無翻身之日,這風卓王朝,也就真的成了安樂公主一個人的天下——而鳳封,他們的月漓王,從一開始就抱著極端目的進入這裡的男子,最後竟然幾乎用與原本目的完全背道而馳的方式,擇清了安樂公主身邊的所有障礙。“我從未打算放棄自己的目的。”似乎是明白他們在想些什麼,鳳封微微一笑,目光涼了下來,“這風卓的天,還是要染血的;只是,至少在安樂的眼裡,若總有一天她發現了我的身份,我不希望是月漓軍的鐵蹄踐踏了她傾盡風骨的國土,我希望至少那時,我還有立場可以揮兵司耀,若能讓她釋懷,便是為她再屠一國又何妨?”即便是跟在這個男人身邊十幾年,此時四人也微微膽寒……這個人,無論是心性還是狠辣程度,真的還能稱之為人麼?但即便是如此,他們還是會緊緊跟在這個人的身後,他們每一個人的命都是這個人給的,他們願意用自己的全部,來守護這個人,以及這個人想要守護的東西。“還有一點,”鳳封突然轉眸望向鳳鶯,此時的神色裡竟然有一絲晦暗與難過,看得四人都愣住了,“明日的大婚……我不能讓它完成……至少現在不行。鳳鶯,我有一件事情,你這兩日替我辦了吧。”鳳鶯怔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也想到了含義,黯然點頭:“是,公……王爺。”……他對那個女子用情至深,原來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作者有話要說:☆、侍妾?兒子?天佑三十二年冬月初九,風卓王朝的百姓們迎來了近十年來最大的一個盛日——他們的安樂公主終於嫁出去了。與樂呵呵的京城百姓不同,風卓王朝的官家中,眾多朝臣家裡的主母側室們摟著自己相貌生得不錯的兒子痛哭流涕,表示自己可憐的孩子終於倖免魔爪不必提心吊膽因此喜極而泣了。只是眾人矚目的公主府,此刻像是被濃重的烏雲掩埋,陷入令人寒慄的凝重之中。公主府的管家哆哆嗦嗦地跪在主院中的主臥門口,與他一併跪著的是府中一眾婢女,這些人臉上原本的喜色早就被驚慌取代,她們的手裡無一例外捧著暗色的漆木盒子,而那管家面前,一隻被摔成了兩半的漆木盒子倒在一旁,上面蓋了一件大紅色的婚衣。眾人面向的房間中,不間斷地是瓷製品被摔碎在地的聲音,屋外婢子們互相望著,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深晦的恐懼和茫然——本來還是喜意洋洋的公主府,只是之前來了一位夫人與一個孩子,說是要面見公主殿下,本來管家是不允的,只是那位夫人寫了張紙條託管家帶進去後,公主便立即親自接見,然後公主府就被公主殿下的怒氣給蓋住了,殿下甚至扔棄了禮部送過來的婚衣,眾人只聽得那屋子裡傳來一次又一次的重物落地聲,即便不進去,也可以想見那屋子裡此刻是有多麼凌亂。那玉碎聲在屋子裡持續了許久,周圍陷入了一片安寂,下人們都擔心主子一個不樂意遷怒過來,卻也不敢在這時候有什麼動作,正在這時,有個婢子從門裡慌慌忙忙地開門出來,一張慘白的小臉上也是掩飾不住地驚慌,她步伐有些踉蹌,顯然是在屋裡受了不小的驚,跑到管家旁邊後也顧不上合乎禮節,便跪了下去俯在管家耳邊說了些什麼。婢子們都忍不住豎起耳朵,只聽得幾句“轎子……後門……”便沒了動靜。那管家聞言似乎也是一驚,倏忽間便起身忙往院外去了,離開之前不忘讓人遣散了院子裡。一盞茶的工夫後,一頂藏青色的其貌不揚的六人抬的轎子顛顛地進了有些空曠寂寥的主院,主臥門一開,洛天沁在前,一位夫人與小孩在後,慢慢走了出來。若是有熟識的人見了,定要驚呼一聲——這孩子與當朝駙馬,生得怎麼這般相像?只可惜那幾位轎伕都是底下做事的人,平日裡即便是見了駙馬,也是遠遠地望著,更別說明目張膽地看了。到了那轎子前,臉色沉地像是能擰出水來的洛天沁霍然轉身,對著那女子怒目而視:“若是他說了半個不字,你今日會付出你以後一輩子也償還不起的代價!”“跟在官人身邊十幾年,我瞭解他的,”那女子溫溫婉婉地一笑,箇中卻頗有些不畏強權的味道,“他是不屑於欺人的。所以今日,殿下您,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