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后大早上起來斷了一樁官司,開始精神不濟。孟女官進來為她點上安神的薰香,又把早膳端到她面前。
“太后,可要奴婢服侍您用膳?”
謝太后閉目養神:“先放這吧,我還不餓,一會兒再吃。謝禧她們走了?”
孟女官是親自把謝禧她們送走才回來的。
“回太后,謝昭儀跟幾位娘子在外面說了會兒話,日頭曬得緊,傳了轎攆回去了。另外三位娘子緊跟著也走了。”
“日頭曬?”
謝太后想起謝禧眼下的烏青,“我看她昨晚就沒睡,要不然新綠那丫頭也不可能起不來。現在是撐不住趕著回去睡覺了吧。”
孟女官打趣道:“陛下特意給昭儀帶來家書,昭儀心喜,一晚未眠也是有的。陛下待謝昭儀很不一般呢。”
“就你有眼睛。”
孟女官給謝太后擺好飯菜就出去了,待她一走,寢殿簾子後面出來一人,是片刻不離謝太后的念雙滿。
謝太后彷彿早就知道他在那,“人送走了。”
念雙滿走出來回道:“稟太后,送走了。奴婢親自送李大人上了馬車。路上的人也都安排好了,一路照料著,確保李大人能平安抵達柳州。”
“另外李大人託我給太后帶句話,他說感念大後的知遇之恩,若有再見的一日,必定永生永世太后左右。只是李晃大人那邊千萬請太后費心,留他弟弟一條命。”
謝太后揉著額角,滿臉疲色。
“阿禧來得真是不巧,否則怎麼也能好好說句話。”
念雙滿道:“若不是陛下昨晚突然去找昭儀,昭儀昨天晚上就來了,那不是更不趕巧了。”
謝太后笑罵:“就你話多。”
念雙滿上前來給謝太后揉肩,動作輕柔,舒緩。
謝太后享受了一會兒,忽兒又說:“陛下這次動作可真快,連阿覺都瞞著。要不是有人提早來報我,李寅這次逃不過一個死。”
念雙滿只專注地給太后捏肩,一句話不說。
謝太后說不上是說給他聽還是自己喃喃自語。
“陛下長大了,看不慣我提拔上來的人。他也不看看朝中上下哪個沒和我有一絲半毫的關係。就連他最信任的阿覺,不也是我的親侄子。”
“還有他那些兄弟,當初……”
“太后,”念雙滿虛空抓握了幾次自己的手,按得久了,手有點酸。
“太后,事已至此,陛下已順利親政,您說太多也於事無補。再說了,那幾個王爺對您再恭順,也捨不得自己的親孃。不比陛下,是您從小看到大的。當初先帝崩逝,陛下在宮中環狼飼虎,能依靠的不還是隻有您嘛。”
“是啊,”謝太后幽幽道,“我和陛下到底還是有母子之情,可偏偏……”
“偏偏他還記掛著他的親孃,先皇后沒了他無處憑弔,如今羽翼漸豐竟還想抬舉他的外家。”
“他忘了長兄為他做了什麼,忘了我謝氏為他做了什麼。前些年大兗國無長君,大臣各懷鬼胎,要不是我長兄在前朝,我謝氏族人為他夙興夜寐,他能不能坐穩皇位還難說。”
“還有阿言!阿言是個多乖巧的孩子,天資聰穎,過目不忘。為林陳葉生生送了一條命!要是阿言活著,怕也是和阿覺一般高,生的一樣好看。早早的娶妻生子,和阿覺一起撐起謝氏門楣,那樣長兄也不用太過辛苦。”
“太后息怒。”
念雙滿還是照常按摩,沒有被謝太后的情緒所擾。
“如今謝大人子嗣繁茂,正當壯年。小謝大人也是朝中新秀,謝氏復興指日可待。還有謝昭儀……”
他提到了謝禧。
“陛下一慣冷心冷情,可為了謝昭儀屢屢破例,長此以往,謝昭儀生下太子只是時間的事。到那時,以後的皇位上,都是流著太后您的血脈。”
“太子?”謝太后譏諷一笑,“我們這位陛下,主意大著呢。你以為他不知道我的盤算。如今只看這朝堂上,我和陛下到底是鹿死誰手了。”
不過有一點念雙滿說得對,只要謝禧誕下皇子,不,只要謝氏女誕下皇子,她就能把他推到太子的位置上。
太子,皇帝。一步一步。
大兗滅了她的國又如何,王朝興衰,無法更改。百年之後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只有她的後人還繼續坐在大兗的皇位上,享萬世太平。
盧畫萼在清淨殿外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進去通傳的人說,陛下昨夜收到對南楚的軍報,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