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術室出來,沈天鬱就陷入了深度昏迷,因為高熱而出現了抽搐、窒息等狀況,隔了一天又進行了第二次手術。過於頻繁的手術讓病房外的親人都驚嚇不已,第二次的手術時間很長,足足有四五個小時,陳夏生坐在手術室外都要崩潰了,尤金蓮哭得聲嘶力竭,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可是第二次手術也沒有太大的效果。除此之外,最可怕的是他們沒有錢了。醫院的花銷太大,沈天鬱用得鎮咳、止痛藥很貴。才短短几個星期,他們四個身上的現金都花光了。無奈之下,尤金勤只得暫時回去拿存摺,囑咐陳寡婦好好照看尤金蓮。陳寡婦說:“好,你回去吧。給小李買點東西,好好謝謝人家。”他們家的兩個雙胞胎孩子沒人照應,正借住在鄰居小李家,沈天鬱突然病了,他們肯定要來看看,廠子裡的事情一時間沒人打理。尤金勤應了聲,匆匆趕回去。他們的廠子收益很好,利潤也大,沈天鬱看病的錢暫時不急,還不至於淪落到跟別人借錢的地步。這些天陳寡婦看著花芽受罪,心裡也難受。但是讓她更難受的是,她發現自己的兒子似乎有些不對勁。那就是他表現的痛苦太過頭了。看陳夏生的表情,那是完全的崩潰,一看到沈天鬱咳血就好像看到了地獄,這幾天如果沈天鬱的病情好轉,他還像是個活人,一旦他持續昏迷,陳夏生就不吃不喝,看起來比尤金蓮還要傷心。雖然以前就知道狗蛋和花芽感情好,但似乎也不至於好到這種地步。加上陳寡婦知道陳夏生喜歡男人,當即就覺得不妙。自己兒子已經不正常了,不能再把沈天鬱‘帶壞’吧?要是真這樣,尤金蓮還不氣瘋了?陳寡婦存了個心眼,讓尤金勤一個人回去拿錢,自己找時間和陳夏生單獨相處,就想問問他這件事。沒想到問完之後,陳夏生毫不猶豫地回答:“對,我就是喜歡他。”陳寡婦氣得發抖,她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指著陳夏生的鼻子,罵道:“你瘋了?!你喜歡你弟弟?!這事兒要是讓你姑姑知道,她不揍死你?”“那怎麼辦?”陳夏生吼道,“我一開始就喜歡他,這麼多年了我也只愛他一個人。我改不了了,就算我姑姑知道了,要揍我,我也不怕。”“……”陳寡婦愣了一下,抹了抹眼淚道,“真是作孽啊!如果不是花芽病成這樣,你還要照顧他,我先揍你一頓!”語氣間竟然有些緩和的意味。以前知道陳夏生是同性戀,但是不知道他喜歡的是誰。就怕他迷戀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像外面說得似的到處亂搞。可陳寡婦對沈天鬱知根知底,明白他是好孩子,頓時就鬆了口氣,心裡舒服多了。不過再一想花芽的病,陳寡婦又皺緊了眉頭。她比原先更擔心沈天鬱了。這兩次手術沈天鬱完全沒有一點印象。第一次手術是全身麻醉,還沒感覺到痛他就睡著了。可手術後他只清醒了一段時間就持續昏迷,因為體內有炎症所以一直高燒,直到第二次手術被推出來,他都沒有感覺。沈天鬱的思維一片空白,他沒有思考的空間和力氣,只剩下最基礎的本能,勉強呼吸。每天都有數不清的藥要吃,輸液的吊瓶一直掛在上面,從來沒有間歇。沈天鬱的手臂上都是針眼,護士來來回回,有時候要給他抽血,沈天鬱都沒有感覺。這樣糟糕的情況持續了三天。醫生下了很多次病危通知,最開始陳夏生還覺得心臟像是被重重捶了一下,心慌的要命,到後來也沒感覺了,反而像是看破了,三天後,他平靜地對醫生說:“我知道了。能不能讓我進去看看我弟弟?我想最後陪陪他。”沈天鬱的病情雖然一直在惡化,有時候能咳出不少血來,但是傳染性倒是很低,除了最開始給他檢查的醫生髮燒咳嗽以外,還沒有護士或者醫生被傳染的現象。醫生看慣生死,卻也有最基本的同情心,看陳夏生的模樣,嘆了口氣,就同意了,說:“等他醒了你再進去吧,只能進去一次,不能待超過兩個小時。”沒等沈天鬱醒,陳夏生就穿著隔離衣,戴上口罩、帽子,走進了病房。沈天鬱沒有意識,最後只能上呼吸機了。巨大的機器發出很大的噪音,沈天鬱的胸口規律但是機械的起伏,看得陳夏生眼睛發酸。陳夏生的性格和‘堅強’不能掛鉤,小時候還因為上學的事哭鼻子。長大後變成了高個子的大男孩,雖然性格沒有隨著年齡增長而變得堅強,卻也有了男人的自尊心,知道不能再哭了,就算有委屈的事也要理智的去解決。工作了之後更不敢哭了,因為沒人會因為男人的眼淚而憐憫你,只會更看不起你,覺得你懦弱。但是沈天鬱住院的這些天,陳夏生幾乎把自己這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了。他寧願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也不願意讓沈天鬱受這份罪。沈天鬱剛做過開胸手術,陳夏生不敢給他擦胸前的面板,就用熱手巾給他擦頭髮、手、小腿和腳,動作很輕,生怕弄痛了他。隔離病房沒有細菌,沈天鬱整天不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