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難受了。沈天鬱再次咳出血來的時候,眼神都有些渙散,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前世。但是這樣劇烈的痛楚是前世都沒有嘗過的,他覺的還不如死了的好,太痛了,光是疼痛就讓他沒有勇氣繼續堅持下去。沈天鬱這樣掙扎的動作也驚呆了病房外的人。陳夏生愣愣的看著沈天鬱痛苦的模樣,指甲緊緊摳著玻璃,口中無意識地發出類似野獸一樣的悲鳴,尤金蓮嚇得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只是一聲比一聲大的哀嚎,醫院的走廊迴盪著他們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隔離病房並不完全隔音,沈天鬱甚至也聽到他們的聲音了。他口中都是血腥的味道,在專心聽他們的聲音時,沈天鬱短暫的停止了咳嗽。醫生湊到他耳邊,大喊:“你還在呼吸嗎?覺得喘不上氣嗎?”沈天鬱勉強轉過頭,隔著玻璃看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人,一時間無法做出回應。醫生直起身子,說:“不行,他咳得那麼厲害,給他上呼吸機吧。”沈天鬱搖了搖頭,又對著醫生點了點頭,說:“我還行。”他三天沒有喝水吃飯,都靠輸液維持生命,這麼三天的功夫,沈天鬱的聲音都變得虛弱了。醫生彎腰看著他的眼睛,再次確認:“真的?有沒有覺得胸悶,喘不過氣來?”沈天鬱搖搖頭,緊緊皺眉,拼命忍住咳嗽,都憋出眼淚了。醫生脫下隔離服,消毒後從病房走了出來,對陳夏生和尤金蓮說:“今天再照片子就能看到肺部的陰影了。下午要給病人做個刺穿活檢,病人親屬過來簽字。你們做好準備。”陳夏生急了,說:“做什麼準備?!你讓我做什麼準備!!”陳夏生不知道該說什麼,愣了好長時間,突然跪在地上,抱著頭痛哭起來。他明白醫生是什麼意思了。他感覺真像是在做夢。幾天前他還去上課,幾周前他還能陪自己一起去吃飯,幾個月前他們倆還能去河邊玩,花兒就坐在河岸上,那麼安靜地看著自己。怎麼一瞬間都沒了呢?怎麼花芽就突然得病了呢?不可能!陳夏生咬牙切齒,牙齒都在‘咯吱咯吱’響,他對著醫生大吼:“前幾天不是還說沒有問題嗎?怎麼突然有拍到陰影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尤金蓮嗚嗚的小聲哭,緊緊拉住陳夏生不讓他衝上去,過了一會兒擦乾眼淚,跟著護士去簽字了。沈天鬱打了一陣鎮咳的藥劑,在中午的時候停止了要命的咳嗽。醫生商量了一下,決定讓陳夏生和尤金蓮進來看一看沈天鬱,和他說說話。陳夏生和尤金蓮穿著厚重的隔離服,臉上帶著醫用口罩。他們倆躡手躡腳的走進病房,生怕嚇到沈天鬱。沈天鬱已經睜開眼睛了,眼神從來都沒有離開他們,直到他們站在自己病床前,眼神才靜止不動。尤金蓮先是屏住呼吸,然後小聲的抽泣一下,又怕嚇到沈天鬱,連忙不出聲。她用幹過許多農活的粗糙的手心撫摸沈天鬱的頭髮,眼淚‘吧嗒’一下掉到他的額頭上。尤金蓮說:“花芽,怎麼這樣了呢?你疼不疼?”沈天鬱喉頭滾動,哽咽著,似乎有無數的委屈。“……不疼。”尤金蓮抹了抹眼淚,說:“真乖,沒事,你很快就會好的。等你好了,跟媽一起回家,中不?”“不回家。”陳夏生接話,道,“花兒還得上學呢,是不是?”沈天鬱的喉嚨顫抖的無法說話,怪聲怪氣的‘嗯’了一聲,連忙閉上眼睛轉過頭,眼淚就流下來了。一看沈天鬱都哭了,陳夏生心疼的喘不過氣來,他拼命咬牙,跪在沈天鬱的病床前,對著他的目光。一時間什麼話都不用說了,三個人心裡都明白這‘日後’的期待都是幻想,只有他們流淚的聲音。對這個家庭來說,沈天鬱的病倒可以說是山崩地裂的。尤金蓮從沒有這麼慶幸過自己當初沒和沈健一起走,否則花芽病成這樣,身邊連最親近的人都沒有,多可憐啊。“你們出去吧。”沈天鬱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說的話就是這個,氧氣面罩下他的聲音非常模糊,有些空洞的感覺,說完這句話,他就拼命呼吸,半天才說了緊張的治療仍在持續。沈天鬱分不清現在是自己住院的第幾天,他呼吸困難,渾身發燙,思緒長時間處於混沌狀態,其間痛楚的經歷不必多說。當他短暫的清醒時,他會艱難地轉過頭看隔離病房外的人。無論他什麼時候轉頭,陳夏生和尤金蓮都在盯著自己,一刻都沒有離開。這些天他們兩個都憔悴了,尤其是尤金蓮,累的眼睛下都出現了黑眼圈。有的時候沈天鬱還會看到尤金勤和陳寡婦,似乎是來幫忙的,每當沈天鬱扭頭看向外面,他們就會朝他招手,做出鼓勵的手勢。沈天鬱的病情很嚴重,手術必須要儘快完成,日子就定在了星期五。星期四的中午,沈天鬱少有的停止了咳嗽,咳血也止住了,他甚至能直起身子,靠在病床上,安靜的看著玻璃外的人。他從護士手中接過圓珠筆,手指有些顫抖地寫道:陳夏生慌忙從書包裡找出筆紙,寫了幾個字。沈天鬱有些近視,躺在病床上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