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手抖著,把麵條裡的肉塊都取出來,餵給老貓吃了。“您怎麼不自己吃啊?”沈天鬱問。老太太笑起來,說:“肉好硬,太太牙齒都掉光了,咬不動了。”陳夏生趕緊說:“我姑姑把肉都燉的很爛了,您能吃的,嚐嚐吧。”不知道哪句話戳中老人心酸的地方,她突然握緊拳頭,用手背擦眼角的眼淚,嗚嗚的哭了起來。沈天鬱離老人最近,驚得站了起來,不知道她怎麼了,很奇怪的問:“您哭什麼啊?怎麼了?”老人一句話都沒說,透過蠟燭,沈天鬱看到老太太的手和臉都很髒,眼睛旁邊都是髒東西,把眼淚浸得非常渾濁。沈天鬱摸索著找到電燈,把燈開啟,然後開始燒水。他看不下去了,他想給老人洗臉。陳夏生知道沈天鬱的意思,也下床幫沈天鬱找毛巾。老太太一邊吃飯一邊流眼淚,就是不說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哭。可是沈天鬱知道了。他在桌子上看到一張冰冷的油餅。要知道油餅涼了之後會非常硬,老人沒牙,根本嚼不動。而且這一看就是隨手在路邊買的,看來大舅對老人並不好。沈天鬱燒了熱水,和陳夏生把老人的手和臉都擦乾淨,他小心翼翼地詢問:“要不,您去我們家住一天?這大過年的,一個人多不好。”“不去了,不去了。”老人的臉上竟然露出了那種少女才有的羞怯,“不能去。二妮子……她記恨著我呢,我不去給她添亂了。”“不會的。”沈天鬱斬釘截鐵地說,“我媽不是那種人。”他想,如果尤金蓮真不管她,也不會在煮麵的時候,把面煮那麼長時間,煮的都快漚爛在裡面了。不過是想讓老人吃著方便一點。尤金蓮肯定不是那種能鐵石心腸的人,只是嘴上凌厲一些,本質非常淳樸,不會記仇。老人充滿愛憐的看著沈天鬱,等他把自己身上擦乾淨,就躺到了床上,說:“今天不去啦……我累了,想睡會兒。你倆回去吧。”沈天鬱和陳夏生對視一會兒,都沒提出要走。人年紀大了,體力就支撐不住,很快就開始打鼾。正是冬季最冷的時候,外面風特別大,大舅和尤金蓮家隔了好遠,現在讓她出去似乎並不合適。再說,老太太的腿腳似乎不是很好,要是走不動路就只能他們倆揹著。天這麼黑,要是摔下來怎麼辦?於是他們把碗筷收拾一下,離開了。走在夜路上,被涼風一吹,沈天鬱有點清醒了。他確實不能把老太太帶回去,因為尤金蓮非常討厭她,已經和她斷絕關係了,可能也只願意照顧她一頓飯,要是把老太太帶回家,說不定要氣成什麼樣呢。更何況,大舅是她兒子,她跑到閨女家算什麼?田埂裡有薄薄的一層霜,月光照應下反射出好看的銀色。現在是最冷的時候,過了春節,天才開始回暖。呼嘯的北風像是會說話一樣,在兩人耳邊咆哮著嘶吼。不過對於他們兩個回家晚了,尤金蓮倒是沒有多說,只是‘哦’了一聲,把被老太太吃的精光的碗刷乾淨,沉默著,過了一會兒,道:“你們兩個收拾東西,去澡堂洗澡吧。”“現在?”“嗯,澡堂十點關門。”尤金蓮擦擦手。“我昨天才洗的澡。”“這不是你兩個弟弟來了嘛。”尤金蓮收拾廚房,說,“帶他們倆去洗個澡吧,你倆順便也去,明天出門,要乾淨點。”沈天鬱莫名其妙的同意了。他走到房間裡,和陳夏生說,誰知道陳夏生竟然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在家裡擦一擦就行了。”“去吧,幹什麼?我一個人抱著這兩個小男孩兒?怎麼去啊。”沈天鬱奇怪道,過了一會兒猛地想起了什麼,過的時間太長了,他幾乎已經忘記了表哥還暗戀自己的事情。一瞬間有些尷尬。沈天鬱總算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冬天陳夏生洗澡的時候一直和自己錯開時間。沈天鬱人很聰慧,但是對感情的事情非常遲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陳夏生很是頹喪,說:“不和你一塊去了。我一看到你……就會硬,太尷尬了。”陳夏生說得通俗直白,讓沈天鬱愣了一下,半天才說:“嗯……我知道。你以前跟我洗澡就硬過,後來一直蹲著洗澡。”被揭穿的狗蛋羞愧難當,他直接躺到床上,把臉埋到枕頭下。沈天鬱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九點十分了,收拾完了去那裡就是九點二十,洗澡可能要二十分鐘,要是再慢點,陳夏生不能等自己洗完再洗了,因為澡堂會關門。如果讓陳夏生在家裡擦擦身子,意思是要沈天鬱一個人看著那兩個雙胞胎洗澡,工程量太大,沈天鬱想想就覺得頭痛。本來沈天鬱是不想勉強陳夏生,畢竟在外人面前勃起是件比較丟臉的事情。但是當沈天鬱試圖和那對兒雙胞胎溝通時,發現不行,陳夏生必須去。他們兩個眼淚汪汪的,說:“我想讓狗蛋哥哥跟著我們一起去。”無奈之下,沈天鬱只好對陳夏生說:“哥,出來一趟。”倆人一前一後走到廁所,沈天鬱關上了門。這幾年公共的茅廁已經淘汰了,家裡也有了新安裝的廁所。但是老房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