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的梁言,也算是做出了明智的選擇。梁安敏微微閉上眼睛,覺得房間太熱了。梁言走到了門邊,手拉下了門把,應該是要出門。然而梁安敏沒有聽到推開門的聲音。沒過一會兒,又有輕慢的腳步聲走了過來。梁安敏睜開眼睛,就見梁言站在前面。“您還好嗎?”梁安敏笑了笑,“我很好。”但他覺得自己聲音有些發抖,就閉上了嘴,點了點頭。“沒有生病?我看您臉色不好。”梁安敏又搖了搖頭,示意無礙。“早點休息,晚飯叫餐廳送過來吧。”梁言拿過便利貼,飛快地寫上電話號碼,遞給梁安敏。梁安敏看了看,害怕接過來的時候手會抖。只能笑道:“……你放旁邊吧。”說完,又連忙催促:“肖文等著你呢,快走吧。”梁言把紙條放在旁邊,本想說些什麼。但停頓了一會兒,還是走出家門。門關上的一刻,梁安敏輕聲嘆了口氣。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完全暗淡下來。上海人一般是比較含蓄,但過節時也有幾個人會出去點燃炮竹,尤其是元旦接近,心情更為放鬆,反映在行為上就是出門放縱。雖然聖誕節和上海人沒什麼關係,可還是有人願意出去。梁安敏躺在床上,他現在是真的不舒服。應該是剛才在門口站立的時間太長,又受了涼氣,只覺得眼前有金星閃過,就算身體一動不動,頭部卻暈眩,還有嘔吐感。人總會在身體虛弱以及周圍寂靜的時刻回想起以往歲月中的零星片段,梁安敏也不例外。他用手抻了抻被子,心裡老覺得有一個小時候的梁言坐在屋裡做作業,或者是剛剛放學回來,餓得前胸貼後背,遞給兒子一塊餅乾,連碎渣都要舔乾淨。梁安敏無意識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想他那時候才那麼丁點小,一手就能攬在懷裡。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梁言不讓他抱了,也和他不怎麼親近,父子倆形同陌路。就連一起出門,梁言都走在他後面,隔著遠遠的距離,冷眼看著。到了現在,兒子更是長大了。小豆芽變成英挺俊俏的男子,更是有了女朋友,還能和她出去過節,知道給人家買東西。挺好的。梁安敏想,真的挺好。任何人不都要經歷從被別人保護到保護別人的過程嗎?從稚嫩到勇敢,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心愛的人,保護比自己更為弱小的人。梁安敏應該高興才對,成長本來就是一個脫舊迎新的過程,梁言沒有任何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