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欣更怒:“誰給你吃?這樣厚臉皮。”陳半肖笑了兩聲,越想越著急,心想還是給裘祺青打個電話吧,免得他……誤會。免得他誤會什麼?陳半肖真的不知道荀欣會來啊。這個無所謂,先打個電話再說。陳半肖摸出手機,撥通電話後,等了好一會兒,裘祺青都沒接。陳半肖打了兩三個電話後放棄了,心想阿青看見未接來電會給自己打回來的。這時荀欣已經剝出來一個完整漂亮的橙子,掰開一半遞給陳半肖,另一半放在紙巾上,她說:“吃吧,我剛剛用了洗手液的。”陳半肖問,“你怎麼啦?”“照顧你,不行?”“不行。”陳半肖掂著手中的橙子,慢慢放到桌上,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欣哥,你以後再也不用照顧我了。”“……”“我,”陳半肖深吸口氣,因為吸氣的動作有些大,他肋骨痛了一下。表情扭曲著,他說,“我愛上別人了。”荀欣也沉默了,也不問愛上了誰。良久,她說:“不是再也不用照顧你,而是再也不用拒絕你。”“你說得對。”陳半肖笑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沒有,”荀欣低下頭,說,“你也不是‘愛上別人’。陳半肖,你從來都沒愛過我,何談‘別人’呢?”“你又放屁。”“瞧瞧,哪裡有人會對喜歡的女孩說這種話?”荀欣怒敲陳半肖的頭,“你罵過我多少句臭小娘,這是喜歡人應有的態度嗎?”陳半肖忙躲,抱怨:“你這女人就是小氣,原來是因為我總罵你,你才更喜歡邢應苔。”“你才放屁,”荀欣說,“你剛剛跟我說,你有喜歡的人了。自己回想一下,你跟他相處,和跟我相處,一樣嗎?”“……”當然不一樣。如果是荀欣,她起早貪黑來醫院照顧自己,陳半肖會拍手稱快。儘管她是女生,可也不會體諒她累不累。“你只是把我當姐姐而已。”荀欣道,“幼稚鬼,你才比我小几天?”“……”陳半肖懵了一會兒,不說話了。荀欣說:“我看完你,還要去邢應苔家看看。聽說邢應苔犯哮喘了,這是怎麼回事?”陳半肖可嘚瑟了,他坦言道:“這都幾天過去了,你連你喜歡的人怎麼生病都不知道,粗心大意。你還是不是女人啊!”“你滾!”荀欣吼道。陳半肖想了想,說:“我不是想故意惹你生氣,我說真的。”荀欣罵:“你說你哪裡沒惹我生氣?”“接下來這話,”陳半肖說,“我覺得其實是……”“……”“自打崇善死後,邢應苔一直不怎麼開心。”“……”“他心情不好就容易生病,”陳半肖說,“總是這樣。”聽到崇善的名字,荀欣的臉一下子沉了,她哼了一聲,向後靠了靠。她說:“崇善他……他那個衣冠禽獸,當初把邢應苔害成那樣。死的正好。”“你這樣覺得,”陳半肖說,“可你也不是邢應苔,你怎麼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我想的有什麼不對?”“……畢竟,他和崇善之前,感情那麼好。”陳半肖和荀欣都沉默了。兩人不約而同,回想起了那年的事情。陳半肖清楚地記得那時自己在讀大一,他剛剛成年,加上住在學校沒父母管著,幾乎天天在外面玩,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和邢應苔的聯絡就少了。等到陳半肖春節回老家時,才想起自己的好友,他興沖沖地趕到邢應苔家,卻從邢家父母那裡得知:邢應苔已經失蹤了兩個星期了。陳半肖呆立當場,好一會兒,才問:“那怎麼不去找人啊?”“去哪裡找呢?”邢媽媽傷心道,“我們報了警,也給他所有大學同學都打過電話,可是根本沒有訊息啊。”陳半肖在那裡待了好幾天,幫邢家父母尋找,在開學前一直都在關注有關發展。當時印象最深的就是邢家父母當時那種傷心欲絕的情緒。要知道邢應苔是被收養的,陳半肖在外面會喊邢應苔的綽號,然而只要回到杭州,就必須連名帶姓喊他‘邢應苔’,無他,邢應苔本名是‘應苔’,後才冠以‘邢’姓,喊‘英臺’雖然顯得親暱,可邢家父母會不高興。收養邢應苔後,邢家父母又生了個男孩。陳半肖本來以為邢家父母對邢應苔的態度應該更淺一些——現在才知道,原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究竟如何,當事人之外,沒人能看得清楚。甚至當事人都看不清楚。那時陳半肖以為,邢應苔的失蹤是一場策劃已久的離家出走。因為他失蹤的前一天以和大學同學出去遊玩為藉口買了機票,而後給同學打電話說不去玩了。聽那位同學說,那時邢應苔的情緒十分平靜。陳半肖能想到,邢家父母也能想到。如果一位成年人想走、想躲的話,那麼沒人能找的到。這樣過了半年,邢應苔突然出現在邢家門口。半年神秘消失的年輕人,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口,既不敲門,也不說話。邢媽媽早晨起來買菜,推開門時,才見到他。邢應苔已經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他冬天時從家裡離開,回來已經是夏天了。清晨多露水,邢應苔的黑髮沾了水霧,看上去有些模糊。誰也不知道他到底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