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還沒有正式入學,這個星期家長可以去旁聽,如果你覺得那邊幼兒園不好,可以把孩子接回來。”竇爭垂著眼:“好。”顧慨棠頓了頓,說:“你沒時間,我可以替你去。”“你有時間嗎?”“嗯,我有事要去找謝冕。”竇爭不說話了。走到車站後,竇爭突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面對面看著顧慨棠。“我來之前,一直在想,不要給你惹麻煩。”顧慨棠一怔。竇爭是這麼想的嗎?顧慨棠竟然一點都沒發現。竇爭說:“我是為了你才來北京的,本來沒想住在你家,我想自己找房子,好好工作,慢慢接近你。我沒想到這麼快。”顧慨棠靜靜地聽他說。竇爭臉有點紅,他內心掙扎了一會兒,說:“我知道我們給你添亂了,謝謝你幫我照顧小野。過段時間我會搬走,……,我們重新開始,行嗎?”顧慨棠揉了揉額頭。有一輛他要坐的公交車來了,但顧慨棠沒有走。他覺得應該趁今天的機會和竇爭說清楚。顧慨棠緩緩說:“……不是你的問題。我和你說過一次,我不會喜歡上你,不會喜歡上別人。這一點,我並沒有說謊。”竇爭看著顧慨棠。顧慨棠說:“房子你可以繼續住。我搬走只是因為寢室離學校近。”竇爭說:“可是平白無故住在你家,還是會讓你討厭吧。”“沒有什麼討厭不討厭的,”顧慨棠想了想,說,“都是一家人。”是了,顧慨棠願意幫忙照顧小野,除了出於男子漢的天性願意幫助弱者外,還因為這是自己的家人。即使竇爭說了讓顧慨棠頭疼的話,即使他是同性戀,顧慨棠也不和他保持距離,也是因為竇爭是他的家人。僅此而已。顧慨棠在自習室待到九點,想到什麼,給謝冕打了個電話,問小野的事情。“把孩子送回去了,”謝冕說道,“今天什麼事都沒有。一切順利。”“嗯。小野沒有鬧吧?”“沒有,小孩兒真是太乖了。”謝冕說,“跟孩子他爸說了,明早我還是那個時間去接孩子。”因為顧慨棠和謝冕實在是太熟了,所以儘管他很感激,卻不好說‘謝謝’。他‘嗯’了一聲,說:“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送小野。”“你跟著幹什麼去啊?”“我去交學費。”顧慨棠道,“這個星期不是可以旁聽嗎?正好可以旁聽。”“我聽說你學業很忙。”“沒辦法,”顧慨棠頓了頓,道,“小野很乖,被人欺負也不會說。上次我沒搞清楚情況,訓了他一次。我擔心他。”謝冕笑了兩聲:“顧慨棠,你這麼喜歡小孩,什麼時候結婚啊?”“這個問題,先問問你自己。”為了騰出時間去旁聽,顧慨棠連著幾天熬夜寫論文,他喝很濃的咖啡,甚至靠吸菸來提神。他因為休息不夠而頭痛欲裂。一清早,謝冕接小野和顧慨棠,還在說:“你最近氣色不是很好,研究生,果然很忙?”顧慨棠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如果認真和他們解釋,大部分人不會理解。他們會說,學生有什麼忙的呢,不就是看看書,寫幾篇文章嘛。沒有經歷過的人就不知道,所以顧慨棠從來不想開口和別人抱怨。開車到城裡要花一段時間,顧慨棠睡了全程,可越睡越困,到幼兒園裡後他沏了杯咖啡,坐在小野旁邊的座位上旁聽。其實這裡有專門為家長設計的椅子,和小朋友區分開來。可小野是新來的,還沒有認識新朋友,其他人都有同桌,顧慨棠不希望看見小野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邊,於是選擇了那個位置。好的方面在於小野非常高興,不好的方面當然是椅子很小,顧慨棠坐著不舒服。幸而椅子質量不錯,顧慨棠這樣的成年人坐上去也不會發生事故。顧慨棠提起精神。這家幼兒園的教育以鼓勵孩子表達為主,老師耐心的與每個孩子溝通。這歸功於一個班只有十幾個孩子,人數的稀少使得這點變得可能。小野坐在中間的位置。捲曲頭髮、看起來就很和藹的女老師踱步走到小野身邊,拉長聲音,用一種像是講故事的語調問:“這位小朋友,你有沒有見過,棉花糖?”小野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看著女教師,手卻拉著顧慨棠的膝蓋。顧慨棠覺得女教師的教育方式很好,對孩子的表達、描述等方面的能力都有提升作用,畢竟在家裡很少有這樣好的機會慢慢聽孩子說話。顧慨棠鼓勵地摸摸小野的後背。小野小小的頭仰著看女教師。女教師彎著腰,將自己的視線與小野保持基本持平狀態。小野向後縮了縮,沒說話。顧慨棠便道:“老師在問你問題。”小野驚恐又猶豫,很微弱的點了點頭。女教師見他怕的厲害,便單膝跪在地上,她握住小野的手,更加溫柔的詢問:“那,能不能給我們描述一下?小朋友們想聽一聽。”小野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把衝向顧慨棠的懷裡,把臉深深埋住,一句話都不說。一個小男孩害羞成這個樣子,顧慨棠也覺得驚訝,他暗自朝女老師擺擺手,示意不說了。旁聽了一段時間,顧慨棠覺得這裡的教育方式還是很先進很優秀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