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看起來眉清目秀,一雙大眼睛,頭髮細而長。他毫不介意地緊緊拉住弟弟的手,說:“不知道。”顧慨棠目光盯著自家的孩子,過了一會兒,緩聲道:“先不回家,我們去奶奶家。小滿,見到爺爺奶奶記得叫人。”被稱為小滿的男孩誇張地點點頭,拉長音說:“好——”一進顧家門,顧慨棠的父母就迎了上來,不停詢問:“旅行怎麼樣?”顧慨棠點頭,說:“很好,孩子也不鬧。”顧媽媽蹲在小野面前,親了親他的臉頰,問:“有沒有想爺爺奶奶?”小野還沒說話,一頭捲毛的小男孩就湊上前,側著臉索吻。顧媽媽笑得眯起眼睛,用力親親小滿的臉。還沒等人問,小滿就嘴極甜地說:“我想你。”兩個孩子在客廳裡跑來跑去,大人則坐在沙發旁談話聊天。顧爸爸看著顧慨棠,問:“你去看劉老師了嗎?”顧慨棠喝茶的手一頓,緩了緩,他說:“我下午就去。”“也去看看你師母,她就一個人了,你帶著孩子,多陪陪她。”顧慨棠眼眶頓時就溼了,他怕被其他人看見,一臉鎮定地用手擋了一下。顧慨棠迅速穩住情緒,說:“好。”竇爭胸口悶悶的。看到顧慨棠這樣,他比自己死了老師還難受。竇爭看著顧慨棠的眼圈,忍不住也想跟著他落淚。不管過去多少年,顧慨棠對竇爭的影響力都是非同小可的。竇爭連忙扭頭去看孩子,想轉移情緒。這一看之下頓時拍案而起,他喝了一聲:“小滿,你幹什麼呢?”那捲發的小孩站在凳子上,彎著腰,伸手去夠桌子上玻璃缸裡的金魚。聽了這話,他也沒害怕,扭過身眼巴巴地看著竇爭。竇爭站起身,走到不遠處小滿的面前,突然看到小孩下巴和前胸衣襟上沾滿了水。竇爭勃然大怒,忍不住揚起正義的巴掌:“你……你又喝金魚缸裡的水?!” 時間長了,小野就變得十分憐惜自家弟弟。 這邊弄出很大的聲音,顧家二老連忙小跑著過來檢視情況。只見竇爭單手把小滿放在膝蓋上,‘砰砰’拍他屁股。小滿垂淚大喊:“我錯了,我知道錯了。”顧媽媽趕緊跟竇爭說:“孩子知錯了,放下來吧。”竇爭說:“他嘴上說得好聽,下回還犯。”“那也別打了……”“再不管這小子要造反。”“……”小野看著屈辱地趴在竇爭腿上垂淚的小滿,開口說:“爸爸,別打我弟弟。”竇爭扭頭去看小野,發現大兒子眼巴巴的,他嘆了口氣,只好放小滿下地。小野從小聽話懂事,有印象以來只被打過一次屁股,不像小滿,三天兩頭捱揍。都說如果有小兒子,父母多照顧小的,大兒子會吃醋,甚至怨恨父母。但到了顧慨棠家裡,就完全沒出現這種情況。鑑於小滿一直處於屢教不改、頻頻犯錯的狀態,他被竇爭訓一頓都算小事,氣急了顧慨棠都會斥責他。時間長了,小野就變得十分憐惜自家弟弟。在小滿三歲生日時,小野甚至將自己珍藏多年的一隻獨角仙的標本送給他。兄弟倆惺惺相惜,珍而重之地把標本放在兩人共同的床上,當晚小滿摸著哥哥的頭,說:“哥哥,你好像特別愛我。”小野看了他一眼,問:“為什麼?”“你給我……小蟲。”“不是小蟲,”小野說,“是獨角仙,‘果凍’。”小滿朦朦朧朧地點點頭,當時他還沒辦法說清自己的情緒,隱約知道,他對哥哥無比崇拜、信服。顧慨棠一家人吃過午飯後,就搬著禮物,準備趕往顧慨棠的師母家。顧媽媽準備了厚禮,她有些傷感地說:“你師母今年 小滿摟緊顧慨棠的脖子,低頭靠著他的胸口,說:“爸,我想爺爺奶奶了。” 在師母家多待了一會兒,後兩人開車回家。臨近春節,越來越多人來顧家串門探望,顧慨棠決定先回家收拾一下東西,拿好換洗衣物,過幾天就住在父母那裡。顧慨棠賺的錢越來越多,他的母親告訴竇爭,男人手裡的錢一旦多起來,就會學壞,所以顧媽媽一直限制顧爸爸手中的現金數額,她讓竇爭也多管管自己兒子。這話說的倒是很不見外,但對竇爭這種大大咧咧的男人來說就如同耳旁風。限制顧慨棠手裡的現金?然後呢,放在哪裡?竇爭手裡?那更要天下大亂了。竇爭對顧慨棠是無條件認同,兩人工資都隨便他處置。顧慨棠的想法倒是和顧媽媽一樣,覺得手裡拿太多錢不好,所以工作沒幾年就買了新房,搬到離他單位近的別墅區。一家四口在家裡修整了一天,第二天就有客人登門拜訪。那是顧慨棠的同事,比顧慨棠大了十幾歲,女兒卻和小野一般年紀。那同事得知顧慨棠家兒子和他女兒一樣大、現在在同一所小學後,兩家的關係就走得近了。聽說顧慨棠一家春節要回家裡過,同事連忙帶著女兒前來看望,以免因為距離變遠而沒法拜訪。男同事帶著一身寒氣走進顧家,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說:“晶晶,去找顧野玩。”被稱為晶晶的小女孩點了點頭,她怯怯地和顧慨棠、竇爭打了招呼後,就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