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似乎是不悅的,也沒有什麼溫度,這讓蔣辰感到無措。在擁擠的車廂內,父子兩個被迫緊緊貼在了一起。這樣真的已經是最多人的時候了吧?在下一站列車停靠時,蔣辰由衷的希望站臺上的人看到這樣擁擠的情況,就不要再上來了。但是他低估了每一位擠地鐵人士的決心。即使看到了這樣的狀況,站臺上前幾位乘客仍然奮不顧身的向裡面擠,以一種開天闢地似得決心,將身體一點點挪進了車廂裡面。蔣辰的胸膛緊緊貼在兒子身上,擁擠的程度讓他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進來的幾個人將原本就擁擠的地方弄得更緊,蔣辰被後面的人拼命擠著,即使手用力撐著牆壁,也很快沒了力氣。在強大的人群擁擠下,父親說了很多次抱歉的話,最終仍然還是貼在顧瑾身上。天氣異常炎熱。即使地鐵裡開了很足的冷氣,但在靠站停車時,仍然有讓人目眩的熱流滾滾流入。很快,他們兩個這樣面對面貼著的人就變得汗流浹背。蔣辰問:“我們要去哪裡呢?”顧瑾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向上抬頭喘息了一陣。汗水從他的脖頸處流下來。溼熱的環境下,很快顧瑾的面板就有些發紅。這樣的顧瑾確實讓人迷惑。在意志力不堅定的情況下,容易想入非非。然而美貌並不長存,甚至過度在意美貌本身的話,很快就會讓人產生膩煩情緒。到底是什麼吸引了蔣辰?顧瑾的脾氣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暴躁。對蔣辰的態度也是多種負面情緒的雜糅,蔑視也好,敵視也罷,總之會讓人心生不悅。可即使這樣,還會喜歡的手指發抖,見面時心臟微顫。蔣辰大概也患有什麼心理疾病沒能檢查出來。愛情本身需不需要一個藉口?如果需要藉口,要找到理由,那麼愛情本身也就值得推敲。只有不愛才需要藉口,只有拒絕才需要託詞。真正的感情是自發形成,剎那間尋至歸位,是心有所向。在讓人頭腦發昏的炙熱環境中,蔣辰突然收回支撐在牆壁的雙手,直接用手攥住了顧瑾的手臂。顧瑾眉頭一蹙,低頭看了看父親的手腕,輕聲問:“你做什麼?”蔣辰的嘴唇都在發抖,汗珠順著他的黑髮往下流淌,落在衣服上消失不見。蔣辰在低聲說著什麼。顧瑾仔細聽著,才聽清他在說“不要結婚”這幾個字。在聽清後,兒子立刻抬起頭,似乎並沒有聽見一般,還反問一句“什麼?”。而在顧瑾反問以後,蔣辰卻閉上了嘴,細聲道:“沒事。”顧瑾眯起眼睛,略微靠近他的耳邊:“爸,您出差也並不是很忙吧。我看你最近,都沒怎麼工作的樣子。”蔣辰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了頭。“我馬上就要回去了。沒什麼其他的事情,同事不會來找我。”以往顧瑾對父親,在外面還算是恭敬的。起碼在稱呼上,他總是會使用敬語。而現在,在那一晚之後,蔣辰就很少聽見他說敬語。這種事情確實是潛移默化,在顧瑾多說了幾次“你”之後,蔣辰也好像習慣了他這樣的叫法。“咦,平日裡別人不讓你工作,你也會去。現在怎麼會偷懶呢。”“……”“我看工作的事情應該還要向後排。對於一位老師來說,大概還是學生更重要。你這麼著急回去,是想去看你的女學生吧。”蔣辰急了,在車上顧瑾就說了這樣的話,這讓蔣老師不得不反駁:“但凡我對孟欣有不齒的心思,和你便是‘不及黃泉,無相見。’”蔣辰誓約的後半段,本應是對他來講最嚴重的懲罰。他卻對顧瑾說,那便懲罰我今世不得與你相見。說出這話的蔣辰顯然只是率性而論,是他能說出最狠毒的話語。兒子卻並沒有神色的改變,仍舊不依不饒:“那你為什麼給她發了那麼多封郵件?雖然標題都是討論論文之類,但具體的內容誰知道啊。”蔣辰微微一愣,說:“你看我郵件?”隨即明瞭,兒子應當是在車上連同孟欣的轉賬記錄一起檢視的。對於偷看了父親郵件這件事情,顧瑾並沒有顯得緊張,反而還要追問:“你的手機裡……”然而顧瑾的話並沒有說完,很快列車再次停靠。在沒有人下車的情況下,居然又有人擠了上來。這一次就連站在最裡面的顧瑾都受到了波及。他被人群簇擁著,只能直直站立,腰部和車廂牆壁沒有一絲縫隙。當蔣辰還以為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是最近時,後面突然有一股巨力向他推來。蔣辰吃了一驚,再想用手緩衝時晚了一步,腳下一個踉蹌,身子立刻失去了平衡。整個人如同斜潑的油漆一般牢牢黏在顧瑾的身上。他腳下已經半懸空,甚至蔣辰還發現支撐住自己的只是顧瑾的一條腿。待他再要找個地方站好,顯然絕不可能了。慌張的父親啊啊叫著,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他努力挪動著身軀,想要離開顧瑾的腿,卻聽顧瑾冷冷地說了一句:“你別動。”“對不起,實在……”“你那裡頂到我了。”“……”蔣辰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努力要說些什麼來解釋,就聽顧瑾說:“我們下一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