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我是沒有她可憐,所以得不到你的憐愛!我也不是你那個專業的,所以得不到你的關心,那又怎麼樣?”顧瑾突然暴躁得無法控制,他用手把桌子上的資料和書籍全部掃下,呯嗙巨響之後,書本簌簌落下;隨後他大聲說道:“我就是這樣永遠不可能讓你滿意,我,我怎麼既是我自己,又是你兒子呢?”顧瑾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瞬間眼神透過一絲淒涼,然而這神情轉瞬即逝,蔣辰以為自己看錯了。蔣辰只好說:“……好好,你小聲些,冷靜一下。”蔣辰聽到顧瑾說的話,原本心中的火氣幾乎燃燒到頂,然而現在他卻好像被紮了一下,火氣全都洩了出來,根本不能再對顧瑾發脾氣。因為顧瑾說的最後一句話讓蔣辰幾乎無話可說。那是蔣辰今天在文學論壇結尾總結時說的類似的話。上一個發言的老師和學生在討論《啟示錄》,其中談到了關於身份認同的問題,他們討論得異常激烈。我們是誰?我是誰?單個的我又是什麼?在文學當中透過審視個人身份和自我認同的問題總是讓研究者產生興趣,而在現實中,“你以為你是誰?”同樣是重要的話題。(注)蔣辰那時候略帶開玩笑地說:“身份的疊加容易讓人產生誤會,譬如說我既是父親又是老師,為父為師,這身份就迷惑了我,總覺得好像比別人的責任重,自認為自己可以隻手撐天,其實不過是普通人……”顧瑾說的話和他類似,好像就是因為他自己對於身份感到混亂,因而才會產生痛苦。顧瑾本身當然是可以毫無拘束的。而他又是蔣辰的兒子,那麼自然而然他受到的壓迫就會更多。顧瑾從沒覺得兒子的身份帶給過他什麼快樂。他總覺得蔣辰給的不夠,而他不能要的再多。如果他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以另一種身份去接近蔣辰,就可以更親密一點。比現在還要親密的關係,卻是作為兒子不可能實現的。他怎麼既是他自己,又是蔣辰的兒子呢?兩個人沉默下來,房間安靜的好像能聽到根本不存在的懸置在半空的聲音。蔣辰問:“我能吸一根菸嗎?”顧瑾冷冷地看著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蔣辰好像忍不住一樣,緩慢地從煙盒裡拿出一支,又慢慢地點燃。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動作很慢。因為蔣辰覺得如果顧瑾半途不同意他吸菸的話,還能有時間讓顧瑾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