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姨一邊擦盤子,一邊道:“蔣先生,這些都不吃了嗎?”“嗯。”“可是您幾乎什麼也沒吃。”“沒事。”蔣辰頓了頓,道:“幫我衝杯濃茶吧。”他轉身走到了自己的書房裡。書中上有大量的資料堆放在那裡,蔣辰的工作不少,即使是週末也從未有休息的時間。按照平日的習慣,此時他應該開始伏案工作。可蔣辰現在沒辦法集中精力,即使翻開論文,也好像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麼意思。他又開始焦躁起來,站起身來回走動。後來他覺得精神不佳,於是推開門,想要下樓走走。誰想正和上來送茶的張阿姨裝個滿懷,滾燙的熱茶全都潑到了蔣辰的胸前。蔣辰啊了一聲,痛苦之餘趕快將外衣脫了下來,張阿姨慌了手腳:“啊沒事吧?都怪我,燙壞了沒有?要去醫院嗎?”蔣辰臉色蒼白,額頭滲出汗珠,但他自己感覺無事,連忙擺手:“不用——我去洗個澡吧。不怪你,是我走路不當心。請你為我拿些冰敷的藥物。”在浴室中脫下衣服,蔣辰對著鏡子看了看。幸好並不是什麼嚴重的燙傷,只是胸口處紅了一些。手指輕微觸控,就有一種刺痛感,但並不強烈。蔣辰用水衝乾淨身體,穿好衣服後,又敷上藥物,這一鬧之下,倒是沒有剛才那麼焦慮了。因為心情平靜下來,他重新坐下來,希冀著這次可以認真地開始辦公。事實卻又是讓蔣辰出乎意料。他還是不能平靜下來。在將手中的筆狠狠地扔到牆上時,筆囊應聲破碎,墨水灑了一地。蔣辰心中早已明白,這種苦痛是要伴隨自己的後半生的。但說是苦痛似乎並不合適。為人父母最大的期盼就是兒女成人,又能找到好的伴侶,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庭。蔣辰要看著顧瑾一步步走向人生正軌。放他到寬闊光明的地方去;此後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注)為了顧瑾的日後,蔣辰可以捨棄任何東西,包括他自己。顧瑾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六點,他推開父親的門,看到父親在桌前抽菸,心中頓時不悅。蔣辰感受到了他的負面情感,將菸頭熄滅在菸灰缸裡,輕聲問道:“今天怎麼樣,玩的開心嗎?”顧瑾先是不回答,等他問了第二遍,才慢吞吞地開口:“哦。我以為您不知道我出去是為了做什麼。”他說話的時候,明顯是針對這蔣辰早上裝作不知道顧瑾要出去做什麼這件事。“我也是剛想起來。”“是嗎?”顧瑾嘴角含笑,眼神卻冰冷,“這種事情應該是您來提醒我才對。如果我忘記赴約,對女性其實不禮貌。”“……”“她挺可愛的。”蔣辰微微別過了頭,“是嗎。”便不再多問。其實蔣辰是想要多問一些的。蔣辰知道她是不錯的孩子。畢竟從同事那裡已經瞭解太多了。可他更想知道,在顧瑾心中,那女孩究竟如何?……你和她,究竟能不能成?不要讓爸爸擔心。有機會的時候,要抓住機會。到頭來,父親的任務就是支援,無條件地支援,只要顧瑾能夠更幸福的話。而他自己,不談也罷。顧瑾先是進房間洗了澡,出來的時候也不敲門,徑直走到了蔣辰的房間裡。蔣辰還在辦公,房間的燈特別明亮,所有的東西一覽無餘。父親並沒有苛責兒子的不禮貌,甚至還轉過身去看著他。父親說:“坐下吧。”顧瑾應聲坐下。每當這個時候,兩個人的行為模式和相處方式,都非常像真正的父子。這句話或許說的不對,因為兩人明明就是父子。只不過大多數時候,兩個人的相處方式並不像父子。顧瑾從身後拿出什麼東西,漫不經心地遞給眼前的父親。那是一個褐色的盒子。“拿著。”顧瑾這樣說。“是什麼?”“開啟看看就知道了。”蔣辰依言開啟了盒子,然後愣在了那裡。“這……?這是什麼?”“看不出來嗎?”蔣辰當然看出來,那是一枚戒指。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麼顧瑾會遞給他戒指。顧瑾輕聲說:“我今天和夏薇逛街的時候買的。是不是很好看?”他的聲音真得很輕,好像很害怕把房間內安靜的氣氛擾亂,如果不耐心傾聽的話,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可是他說的內容卻那麼讓蔣辰心驚膽戰,甚至覺得殘忍。蔣辰拿著戒指的手開始哆嗦起來。那是一枚價格不菲的戒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戒指上面裝飾的小巧鑽石是半顆心,而並不是整顆心。“這枚戒指的設計蠻特殊的。要兩枚戒指拼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心臟。我和夏薇都覺得有趣,立刻就買了下來,看來在審美方面我和她還是很有共識的。”“……”“和她相處才一天時間,就覺得她人很不錯。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吧。”“……”“那麼爸爸你,覺得這戒指怎麼樣呢?”蔣辰啞聲道:“你喜歡就行。”顧瑾盯著他的眼睛看:“謝謝您介紹朋友給我認識。”“多和同齡人接觸,對我的病也有好處。以前是我太孤僻了。”蔣辰不知如何回答。“請您替我保管這枚戒指。”蔣辰立刻拒絕:“不……這麼貴重的東西,你自己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