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容安長長嘆了口氣,只覺得腳步重若千鈞,每抬起一下都要多流許多冷汗。為了某些必須要的尊嚴,神手黑猿部落帶給他們的肉塊是兩人分攤揹著的。容安背上足足揹著近百斤的食物,能走下這一上午,也算是不錯了。繼續盤旋向上,就看到一條小溪。容安很高興地指給傍生看,正經道:“我們在這裡吃午飯行嗎?”傍生怎麼會說不行呢,他放下背上的食物,和容安艱難的坐在一起,靠近這一條細小的溪流,仰頭接了一口水。容安口渴的不行,卻又覺得飢餓是最難忍受的事情,背上的食物揹著重,但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吃一頓的事。那些烤肉都被烤熟了,因為這樣保持的時間會長一點。善於烹調的神手黑猿部落,甚至在烤肉上灑了一層蜂蜜。容安嚐到那些許的甜味還有些不敢想象,後來才知道這真的是神手黑猿部落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蜂蜜,感動的……無以言表。對於傍生來說,食物只分為兩類,一種可吃,一種不可吃,至於味道是什麼樣的其實無所謂。但看容安吃飯的速度明顯比生吞帶毛的鳥要快,表情也好看了許多,傍生皺眉,暗暗記下了這烤肉的模樣,決定以後可以自己做著試試。二十分鐘後,太陽正好升到最高點,陽光火辣辣地灑下了,照在人頭上,彷彿能把頭髮都融化了。容安回頭看看那近在眼前的繚繞雲霧,突然跟傍生說:“我們歇一歇?”中午實在是太熱了。容安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經吞食了烈果炎陽,還擔心自己會被曬成烤蛇幹。對於高溫,傍生倒沒覺得什麼。翼鬼飛得高,無限靠近太陽,不能忍受高溫就意味著不能飛得更高。但他擔心的是容安會被熱壞,畢竟吞食烈果炎陽這件事,容安都不知道,傍生更不可能知道了。兩人約好在這裡休息一個小時,期間傍生讓容安躺在自己的腿上,好好休息一下。容安一開始也覺得不太好意思,畢竟以前在容家村從沒有人敢如此接近他。但容安本人是願意和別人親近的,尤其是和自己有了伴侶之名的傍生。於是他側身躺在傍生腿上,仰頭看天。“什麼時候才能爬上去啊……”容安雖然在抱怨,但語氣中沒有絲毫頹唐。因為他其實很喜歡這裡。聖潔的厚厚雲層,翻滾的白色銀海,清新的空氣,以及周圍無處不在的木頭香氣。什麼都讓他著迷。從下正好能看到傍生長而細的脖子,以及深邃的下頷輪廓。傍生劍眉微皺,看著遠方不盡翻騰的雲霧,若有所思。半天之後,兩人繼續前行。容安體力恢復的快,漸漸適應了這裡的溫度,不再說話浪費體力。他們兩個幾乎沒休息,從早走到晚,但繞來繞去,上方總還有無數的臺階等著他們登。就在他們兩個都筋疲力竭,累得腿部抽筋時,前方又出現了一條小溪。傍生皺眉:“我們爬了要有三千米了。竟然還沒到頭嗎?”容安以及徹底不想說話了,走到小溪邊彎腰接水,大口痛飲。傍生看出容安的疲勞,眼見天色已黑,他說:“不然就在這裡休息一晚。”容安點點頭,坐下後抓了一把肉就往嘴裡塞。天氣太熱,肉已經開始發酸了,但兩人還是把中午省下的肉塊統統吞下。恢復體力後,容安才皺眉,很是擔憂地說:“我擔心的是,世界之樹的樹冠,就在天空的盡頭。”天到底有多高?幼年的容安曾經聽哥哥講《開天闢地》的故事。傳說原本盤古生於渾沌,萬八千歲,開闢天地,以陽清為天,以陰濁為地。盤古立在其中,一日九變,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一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盤古極長。後乃有三皇。數起於一,立於三,成於五,盛於七,處於九,故天去地九萬里。天數極高,地數極深。他們兩個凡人之軀,究竟能爬多高,爬多長時間?最可怕的是,兩人都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麼。不知道答案,就只能咬牙繼續向上爬。他們在爬的 折星弓那是一片廣闊浩渺、無邊無垠的巨大天幕,從他們兩個站著的地方,能欣賞到全部的景色。兩人愣愣地站了一會兒,容安回過頭說:“難道我們爬上來,就是為了看看這邊的風景?”傍生皺眉無語,顯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麼多天的疲倦在此刻全部釋放,兩人強撐著疲勞不已的肉身向前挪了兩步,頭靠頭躺在一邊,然後下一秒鐘就閉上眼睛,墜入夢境。夢中的容安還感覺到了疲憊,彷彿自己仍舊是永無休止地向前爬、爬、爬,最後前方突然沒有路了,容安感覺自己掉下了無底深淵。那強烈的失重感讓他哆嗦一下,從地上彈起來,猛然從夢中驚醒。最疲勞的人反而睡不了多長時間,因為身體已經自動開始修補,達到了巔峰的修復狀態。容安腰痠背痛,頸椎快斷了,不過精神還是很好的。他側頭看了看傍生,發現那人還保持著側躺朝向自己的姿勢,熟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