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容安閉上眼睛,抱住頭蜷縮起來,快速下降的感覺讓他手指顫抖,腿前的地方有個東西開始發光、發熱,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容安根本沒有發現,只能用力拽住旁邊的東西,拼命想穩住自己的身體。容安拽住了像是草根似的東西,卻因為下墜的速度太快而無法停住身子。墜下的深度越深,容安越是擔心,生怕落到坑底時會因為距離太高而被摔死。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太天真了——因為那個洞是空的!容安眼前一亮,猛地從洞裡滑出來,他在空中盪出了一個拋物線,似乎向上飛了一會兒,然後又重重下降。容安掙扎著向四周看看,只見濃濃的霧氣像是被子一樣牢牢裹住他,銀灰色的石壁離他越來越遠。容安心裡‘咯噔’一聲,向下一看,只見茫茫霧氣看不到底,耳邊卻能聽到清脆的水流聲——容安他,竟然摔下了海枯石爛崖!呼嘯的風聲從容安身邊刺過,他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輕飄飄的落下,但是速度極快,劇烈的風穿透衣服,讓容安忍不住發抖,只有腿前一塊橢圓形的地方越來越熱,幾乎要把容安的衣服都燒焦。就在容安以為自己會被摔死的時候,一塊凸出的巨石將他整個接住。容安就像是被拍到了案板上的魚,胸口頓時疼得喘不過氣來,他滿頭是汗,動彈不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彷彿下一秒就會吐一口血出來。等他好不容易喘過氣沒暈過去,突然感到肩膀一陣劇痛。容安偏過頭去,就看到一顆拇指大小的純色蛋殼,正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融化了一樣,乳白色的液體正往他的傷口裡鑽。容安感覺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像是被硬生生扯開,疼得他冷汗涔涔。“哈啊……啊……”容安喘著粗氣,嘴裡湧出一口血沫,掙扎著抬起手要把那白色的蛋殼拽開。可一是他的手完全沒有力氣,二是那蛋殼溶解的速度很快,容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融化的液體往他傷口裡鑽,一點辦法都沒有。容安皺眉,疼得面色通紅,纖白的脖子上青筋根根突起,最後從口中嘔出一口暗紅色的血。肩膀那邊越來越痛,疼得容安忍不住發抖、呻吟,似乎比剛被貫穿的時候還要痛,那痛感說不出來,感覺像是有人從身體裡把他撕成兩半,而後放上無數只小螞蟻,在他傷口上爬。容安緊咬牙關也忍不住發出痛苦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淒厲,最後終於躺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在遠方,潛伏在水底的一隻巨獸彷彿聽到了容安的聲音,它的耳朵在水底一動,然後猛地睜開眼睛,張大鼻孔彷彿在嗅著什麼,頓了頓,後退用力一蹬,藉著浮力驟然躍出水面,朝著東邊某個方向疾奔。容安意識模糊,一會兒冷得打哆嗦,像是赤身裸體被放到冰雪中;一會兒熱得難以忍受,如同被放到油鍋裡炸了。那疼痛慢慢延展到全身各處,讓容安站立不得,汗水溼透了衣服。朦朦朧朧中,容安竟然又夢到了這些天一直在做的夢。夢中他看到那個面色冰冷的白衣少年,但這次容安根本沒有心情再繼續做夢,因為即使是在夢中,他也疼得不停顫抖,在凸出的山壁上不停嘔血,面色慘白如紙。但是夢境並不因為他的抗拒而消退,反而愈加清晰。他又看到那個髒兮兮的孩子,永遠跟在隊伍的最後。就算是一起去森林捕獵,年幼的小孩也不會受到更多的幫助。笨手笨腳的男孩不小心掉到陷阱裡,男孩大聲呼喊,卻沒人管自己,任憑他大吼大叫,吼得喉嚨出血,卻只有人圍在洞口附近,嬉笑的看著他,冰冷道‘你去死吧。’絕望中的男孩沒有任何食物,開始吃旁邊的蚯蚓、腐爛的樹根、甚至是泥土。在他不經意間吞了一塊發灰的骨頭時,他的身體慢慢的開始變熱,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向頭部湧去,男孩扼住自己的喉嚨,嗚咽著躺在地上打滾。那是一種彷彿身體都要裂開的漲裂感,他甚至看到自己手臂上蜿蜒的血液——那是面板被撐開,然後迅速癒合留下的痕跡。夢境中的容安與他感同身受,因為他也正在經歷同樣的痛楚,甚至比男孩還要強烈。男孩在地上掙扎了很長時間。他身上沒有鱗片,只有一片遮羞的草裙。在掙扎過程中,衣服和面板都磨破了。但是很快的,他身上又長出新的面板,地上堆出許多脫落下來的白皮,上面還帶著血跡。直到天光乍亮,男孩才從地上爬起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些柔軟的面板像換了一層似的,堅硬的觸感好比鋼鐵。男孩用力握了握拳,他感覺身體強壯了很多,以前他永遠都覺得餓,手腳無力,可是現在他感覺身體充滿了力量。於是男孩攀著周圍的泥土,把腳插到裡面。鬆軟的泥土窸窸窣窣的掉下來,可是男孩的手臂強硬有力,拽著旁邊快要脫落的腐爛樹根,手背的青筋根根冒起。原本對他來說是天塹的陷阱,此刻竟然輕易地爬了上去。睡夢中的容安也感覺到了男孩的欣喜,他站在原地,看著逃出生天的男孩狂奔到河邊飲